轎子停在神機營校場外,蕭玄掀開簾子走下。天剛亮,風還冷。他沒看任何人,徑直走向火炮所在的位置。
郭靖已經在那等了。炮身泛著青灰的光,前一晚剛鑄成,表面還有些粗糙。他伸手摸了摸炮管,溫度尚存。
“試過引信?”
“試過了。”郭靖點頭,“配方按你說的改,硝石多加一成半,火藥更烈。”
蕭玄不再說話。他站到高臺邊緣,望著遠處十丈高的假山。那是昨夜堆起的靶標,由夯土和碎石壘成,外面包了一層鐵皮。
校場四周已有將士列隊。神機營的人站在東側,禁軍副將帶著十幾名親衛守在西側。沒人說話,空氣很緊。
這時,馬蹄聲響起。三匹快馬沖進校場大門,為首一人身穿紫金蟒袍,正是三皇子蕭澤。
他在離高臺十步遠的地方勒住馬,翻身下來。兩名副將緊跟其后,快步走到他身邊耳語幾句。
蕭澤臉色沉下來,抬頭看向蕭玄:“你未報兵部,擅自操演利器,可知違制?”
蕭玄看著他,沒有回答。他對郭靖抬了下手。
郭靖會意,轉身走到火炮后方。他深吸一口氣,右掌猛然拍向引信口。
轟——!
一聲巨響撕裂清晨的寂靜。炮口噴出火焰,炮彈呼嘯而出,直擊假山中部。鐵皮瞬間炸開,整座山體從中間裂開,上半截轟然倒塌,塵土沖天而起,碎石飛濺,最遠的一塊砸到了三十步外的旗桿底座。
全場死寂。
幾匹戰馬受驚嘶鳴,禁軍副將踉蹌后退半步才穩住身形。神機營的士兵全都趴在地上,有人耳朵流血。
蕭澤站在原地沒動,但手已經緊緊抓住腰間的玉帶扣,指節發白。
蕭玄這才開口:“這門炮,射程八百步,可連發三輪。用的是新配方火藥,穿鐵破石不在話下。”
他走下高臺,一步步朝蕭澤走去。
“三皇兄剛才說,要我交出火器控制權?”
他停下,右手抬起,指向身后那門仍在冒煙的火炮。
“現在炮口還能調。”他說,“要不要試試它的精準度?”
蕭澤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怒意:“你這是威脅我?”
“我只是問一個問題。”蕭玄聲音不高,“誰掌握兵權,誰就有資格決定武器歸屬。你現在要收走它,就得先告訴我,你拿什么來換?”
周圍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神機營的將士跪伏未起,禁軍親衛的手按在刀柄上,卻沒人敢拔。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橫移而出。
郭靖一步跨到蕭澤面前,雙臂張開,背對火炮,面朝蕭玄。
“殿下。”他的聲音低沉,“我是奉命護駕,不是來助你逼迫兄弟的。”
蕭玄腳步微頓。
郭靖繼續說:“這炮是你造的,威力你也說了。但它不該對著自己人。你要立威,可以打敵陣、破城門,但不能指著親王的頭問‘準不準’。”
風刮過校場,吹動他的衣角。
蕭玄盯著郭靖的背影,看了很久。
“你是覺得,我不該這么做?”
“我覺得。”郭靖緩緩道,“將來我們打北狄,需要的是統帥,不是一個讓兄弟害怕的人。”
校場一片安靜。只有火炮殘余的熱氣在地面扭曲升騰。
蕭玄忽然笑了下。
“好。”他說,“那就換個方式。”
他轉身走向火炮,從懷中取出一枚銅牌,交給身旁一名神機營校尉。
“從今天起,雷鳴炮歸神機營統轄,編制單列,直接受監國調度。每門炮配三名炮手,每日操練兩個時辰,不得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