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內的戰斗塵埃落定，空氣中彌漫著魔氣潰散的腥臭與那“歸墟之眼”散發出的虛無氣息混合的怪異味道。
眾人雖成功殲滅了這隊魔域精銳，但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凝重，毫無輕松之意。
秦曉動作麻利地開始打掃戰場，從那幾名魔修殘骸上搜尋可能攜帶的卷宗、信物或特殊法器。王椀則再次凝聚起玄水真元，小心地探測著坑洞周圍能量的細微變化，試圖找出更多線索。林素守護在依舊有些虛弱的林禺身邊，同時以星辰之力凈化著空氣中殘留的魔氣與毒素。
唐念則手持那根來自影蝕的白骨法杖，神識沉入其中，仔細探查。
法杖結構精密，內部鐫刻著復雜的魔紋，頂端那顆骷髏頭更是以某種強大魔物的頭骨煉制而成，即便主人已死，依舊殘留著陰冷的魂力波動。她試圖從中找到關于“歸墟之眼”、關于魔域計劃的更多信息。
“這些魔修訓練有素，目標明確，顯然是奉命前來。”秦曉將搜到的幾枚材質特殊的令牌和一份以魔文書寫的皮質卷軸遞給唐念，“令牌上的標記很陌生，不是赤砂或鎮獄麾下的制式。這卷軸……我看不懂。”
唐念接過卷軸，上面的魔文扭曲而古老，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她嘗試以神識解讀，卻感到一股混亂的意志在抵抗。
“讓我試試。”林禺強撐著站起身，接過卷軸。他雖然無法進行大規模推演，但對各種符文、文字的知識儲備依舊深厚。
他指尖泛起微弱的星輝，輕輕拂過皮質卷軸表面，那些扭曲的魔文仿佛活了過來，在他腦海中與星宿宮古籍中記載的某種上古魔域密文逐漸對應。
片刻后，林禺抬起頭，臉色更加蒼白，但眼中卻充滿了震驚：“這……這是一份觀測記錄和……能量引導實驗報告！”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解讀道：“記錄顯示，魔域很早以前就發現了這個被佛門封印的‘歸墟之眼’。他們稱之為‘靈機裂隙’或‘世界傷痕’。赤砂負責此地，長期觀測其吞噬靈力的速度與規律……報告里提到，他們嘗試過多種方法，試圖‘引導’甚至‘加速’這種吞噬，或者……從中提取某種純粹的‘虛無之力’……”
“引導？加速？”林素失聲，“他們瘋了嗎？加速靈力流逝，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不，或許不是加速……”唐念眼神銳利，結合之前天機閣的推測，一個更加可怕的推論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如果他們無法阻止靈力流逝，那么，在災禍降臨之前，搶先掌握導致災禍的力量，或者……找到利用這種力量的方法，甚至……找到一條通往其他尚未枯萎世界的‘路’，是不是就成了他們唯一的‘生路’？”
這個推論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魔域的瘋狂，并非為了單純的破壞與征服，而是在絕望中尋求生機的、更加極端和危險的掙扎！
他們破壞佛印，研究“歸墟之眼”，強行開啟九幽通道，這一切的背后，可能都指向同一個目的——在注定沉沒的船上，找到救生艇，或者……學會駕駛這艘破船，撞向別人的港灣！
“我們必須立刻返回！”唐念果斷道，“這里的發現，必須立刻讓聯盟最高層知曉！魔域的目標，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宏大和危險。”
…
三日后，磐石據點，高度戒備的密室內。
厲鋒、唐念、以及幾位留守據點的聯盟核心長老，圍坐在一張石桌旁。石桌上擺放著從那隊魔修身上搜到的令牌、已由林禺初步翻譯的皮質卷軸，以及唐念等人關于“歸墟之眼”的詳細記錄。
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綜上所述，”唐念將他們的發現、戰斗經過以及最終的推論清晰陳述完畢，“我們認為，魔域很可能早已知曉‘靈力逝去’的真相，并且正在積極尋找應對之策，而他們的‘對策’，極具侵略性和毀滅性。葬魂谷的‘歸墟之眼’，只是冰山一角。”
一位須發皆白、來自天機閣的長老撫著長須，眉頭緊鎖：“‘歸墟之眼’……古籍中確有零星記載，稱之為‘天地瘡痍’，乃世界運行規則受損所致，非人力所能輕易造就，亦非普通封印能夠長久封鎮。
佛門先賢將其封印，已是莫大功德。如今封印被破，其吞噬靈機之能恐會逐漸顯現。”
另一位來自凌霄宗的劍修長老沉聲道：“若魔域真是在尋找利用甚至掌控此等毀滅之力，那我等面臨的，將是一場截然不同的戰爭。以往是正邪之爭，是資源地盤之爭，今后……恐怕是生存方式、是世界歸屬之爭！”
厲鋒重重一拳砸在石桌上，堅硬的石面出現道道裂痕：“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必須加快行動，一方面穩固防線，清剿魔域殘余，阻止他們繼續尋找和破壞類似的封印；另一方面，必須傾盡聯盟之力，研究‘靈力逝去’之秘，尋找應對之法！”
他看向唐念幾人，目光中充滿了期許與沉重：“‘啟明’小隊，你們此次立下大功，但也將肩負起更重的擔子。聯盟會立刻組織陣法師、符文師前往葬魂谷，嘗試重新封印或至少抑制‘歸墟之眼’。而你們，需要繼續追查魔域的動向，尋找其他可能的‘裂隙’，并盡可能查明魔域高層真正的計劃和底牌！”
“弟子明白！”唐念肅然應道。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的敵人不再僅僅是魔域的魔王和軍隊，更是那無形中籠罩整個世界的陰影，以及魔域在絕望中醞釀的、更加瘋狂的陰謀。
…
接下來的數月，整個修真界表面看似恢復了平靜，各大宗門都在休養生息，重建山門。
但暗地里，一股緊張的暗流在聯盟高層和精銳修士之間涌動。
“啟明”小隊沒有停歇。憑借此次發現的線索和聯盟提供的更多資源，他們如同最敏銳的獵手，開始有針對性地追查與“靈力逝去”、“世界裂隙”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們根據林禺對那份魔文卷軸的深入研究，結合天機閣提供的星象與地脈變動數據，鎖定了幾處魔域曾經異常活躍、或靈氣莫名稀薄的區域進行探查。
在一處位于南疆瘴癘之地的古老沼澤深處，他們發現了一座被遺棄的、風格詭異的祭壇。
祭壇以某種非金非石的黑色材料砌成，上面刻滿了與“歸墟之眼”周圍相似的、涉及空間與能量抽取的符文，但規模要小得多，似乎是一次失敗的模仿實驗。
在一座被魔域屠戮殆盡的中等宗門遺址下，他們找到了一個龐大的血池轉化法陣的殘骸，法陣的核心意圖并非凝聚血氣，而是試圖以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將生靈血氣與魂力強行轉化為一種接近“虛無”屬性的能量，結果自然是徹底失敗，只留下了沖天的怨念和一片死地。
每一次發現，都讓“啟明”小隊對魔域的瘋狂與偏執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讓他們更加確信，魔域正在一條極其危險的道路上狂奔。
他們將這些發現源源不斷地傳回聯盟，為高層決策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而唐念等人，也在這一次次的任務中飛速成長。
唐念對丹曦劍意的掌控愈發精妙，隱隱觸摸到了將劍意與空間、甚至與那微弱的“虛無”感知相結合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