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一直靜靜地看著,觀察著魏忠賢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見他確實用自己的余威壓住了下屬,沒有出亂子,才微微點頭:“嗯,魏伴伴辛苦了。”他轉向李國輔和劉應坤,語氣平淡卻帶著威嚴,“你二人既已知曉,便退下候著吧,稍后自有安排。”
“末將(奴婢)遵旨!”兩人如蒙大赦,連忙行禮,躬身退出暖閣。剛走到殿外,冰冷的風一吹,兩人后背的冷汗瞬間透了衣袍。李國輔扶著廊柱,喘著粗氣,聲音發顫:“劉……劉管事,咱們……咱們以后怎么辦啊?”劉應坤皺著眉,眼神復雜:“還能怎么辦?聽話辦事,別再想以前的心思了……這位新皇,可比咱們想的厲害多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迷茫。
待兩人離去,朱由檢看似隨意地看向魏忠賢,突然問:“魏伴伴,如今內庫之中,還有多少存銀?”
魏忠賢一愣,不明白皇帝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內庫的銀子都是他以前管著的,皇帝現在問,難道是要查賬?他不敢怠慢,腦子里飛速回憶著上次查庫的情形:“回皇爺,近年來宮中用度、各地鎮守太監的孝敬,除去修繕宮殿、賞賜嬪妃的開支,內庫現存銀約莫二十萬兩。”他特意多說了句“鎮守太監孝敬”,是想提醒皇帝,這些銀子里也有他的“功勞”,希望能再博點好感。
二十萬兩。朱由檢心里默念,手指在御案上輕輕敲了敲——這筆錢對個人來說是天文數字,可對千瘡百孔的大明來說,連填補一個月的邊餉都不夠。但用在刀刃上,卻能起到大作用。他抬頭,看向方正化和高時明,突然下令:“方正化,高時明。”
“奴婢在!”兩人立刻躬身應道,眼神里滿是專注。
“你二人,稍后持朕手諭,去內庫各自支領五萬兩白銀。”朱由檢的聲音清晰而果斷,“這筆銀子,不是給你們個人的,是給你們用來收攏人心的!”
方正化和高時明都是一愣——五萬兩?這可不是小數目!方正化立刻想起騰驤四衛的情況:去年冬天的軍餉還欠著三個月,將士們怨氣不小,要是能補發欠餉,再買點新的盔甲和兵器,將士們肯定能安心;高時明則琢磨著凈軍的難處,凈軍大多是窮苦出身的太監,平時除了月例沒別的收入,要是能給老弱發點撫恤金,給得力的賞點銀子,人心肯定能穩住。
朱由檢看出了他們的心思,繼續解釋:“接手軍隊,空口白話難以服眾。你們把這些銀兩,用來補發欠餉、犒賞得力將士、改善軍營設施、撫恤傷殘。要讓下面的人明白,跟著你們,跟著朕,不僅有前途,更有實實在在的好處!這十萬兩,是朕給你們的‘見面禮’,也是穩定軍心的‘壓艙石’!朕要你們,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兩支人馬牢牢握在手里!能做到嗎?”
“奴婢領旨!”方正化聲音洪亮,眼中精光閃爍,“皇爺如此信重,奴婢定在一個月內,讓騰驤四衛換個模樣!將士們要是敢有二心,奴婢第一個不饒他們!”高時明也沉聲應道:“奴婢遵旨!定善用此銀,安撫凈軍,整肅紀律,絕不讓皇爺失望!”
“好!事不宜遲。”朱由檢示意王承恩,“王伴伴,你帶他們去辦支取銀兩的手續,內庫管事要是敢啰嗦,就說朕的旨意。”王承恩連忙應道:“老奴遵旨!”他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手諭,上面用朱砂寫著“著方正化、高時明各支內庫銀五萬兩,用于整頓軍隊,不得延誤”,末尾蓋著皇帝的“朱由檢印”私章。方正化和高時明接過手諭,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又對著朱由檢行了一禮,才跟著王承恩快步退出乾清宮,他們腳步急切,恨不得立刻飛到內庫,早點把銀子拿到手,好去安撫將士。
轉眼間,偌大的暖閣內,又只剩下了朱由檢和魏忠賢兩人。殿內的燭火剛剛被小太監換了新的,火焰更旺,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一個挺直,一個佝僂,形成鮮明的對比。寂靜中,少了之前的劍拔弩張,多了幾分塵埃落定的松弛,卻也隱隱透著一絲未卜的凝重——魏忠賢知道,皇帝單獨留下他,肯定還有要事,說不定是更嚴厲的處置。
他獨自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蟒袍的衣角,指甲幾乎要把布料摳破。剛剛因處理交接而暫時壓下的忐忑,此刻又像潮水般涌了上來。他想起自己以前的威風,想起那些干兒義孫的奉承,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像個等待發落的犯人,心里五味雜陳。他不敢抬頭看皇帝,只能謙卑地垂著頭,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惹得皇帝不快。
朱由檢重新坐回御案后,目光平靜地落在魏忠賢身上。他拿起案上的內庫賬本,翻了兩頁,上面記著魏忠賢以前的用度:某年某月,賞給某干兒黃金百兩;某年某月,修繕私宅用銀五千兩……他輕輕合上賬本,心里并無多少勝利者的喜悅,只有一種沉重的責任感——留下魏忠賢,不僅僅是為了遵守對皇兄的承諾,更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比如魏黨殘余的名單、各地鎮守太監的情況,這些都需要魏忠賢來配合。
殿外的風偶爾吹進來,讓燭火微微晃動,墻上的影子也跟著搖曳。朱由檢緩緩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魏伴伴,朕將你單獨留下,是還有幾件要事,需與你細細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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