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鑒!”朱純臣對著御座深深躬身,隨即猛地轉身,指著李邦華的鼻子厲聲道,“京營乃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親手創立,數百年來護衛京師無虞,歷代勛貴悉心打理,豈容你一個剛管京營幾日的文官肆意污蔑!”
他強詞奪理,試圖混淆視聽:“所謂空額,乃因近年陜西、河南旱災,兵員補充不及,并非臣等刻意冒領!所謂占役,不過是勛貴偶有急事,臨時調用士兵,事后皆有補償,何來‘私占’之說?至于武備,去年兵部才撥付過修繕銀兩,怎會朽壞?李邦華你初來乍到,所見不過皮毛,便妄下論斷,實乃書生之見,紙上談兵!”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陰狠:“臣看你此舉,名為整頓京營,實為攬權——你想借整頓之名,清除勛貴,將京營掌控在文官手中,離間陛下與勛臣之心!其心可誅!”
朱純臣這一開口,如同打開了勛貴們的“話匣子”。定西侯張拱薇立刻出列附和,他臉上沒了之前的悠閑,語氣急切:“陛下!成國公所極是!京營之事復雜無比,涉及祖制、兵籍、糧餉諸多環節,李邦華只查了一月,便全盤否定,未免太過草率!”
彭城伯劉天緒也跟著上前,聲音帶著一絲恐慌:“陛下!整頓京營牽一發而動全身,京營將士多是勛貴舊部,若倉促行事,恐引發營嘯,到時候京師動蕩,后果不堪設想啊!”
“是啊陛下!李邦華此舉,怕是別有用心!”
“請陛下明察,勿信讒!”
勛貴們你一我一語,或厲聲反駁,或危聳聽,或暗指李邦華“攬權”,全然沒了之前看戲的悠閑。他們久享京營帶來的紅利——空額的糧餉、占役的好處、軍械的回扣,早已將“護衛京師”的職責拋到腦后,如今有人要動他們的“奶酪”,自然要拼盡全力反抗。
李邦華氣得渾身發抖,握著笏板的手都在顫,正想引述查勘時的證據反駁——他懷里還揣著各衛所的點卯記錄、軍械庫的破損清單,甚至有士兵的證詞——卻見朱由檢輕輕抬起了手,示意他不必多。
殿內的爭吵聲漸漸平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上,等著皇帝的裁決。朱純臣心中有些發虛,卻還是強撐著挺直腰桿——他不信皇帝會為了一個文官,得罪滿朝勛貴,畢竟京營歷來由勛貴掌控,這是“祖制”。
朱由檢的目光緩緩掃過眾勛貴,從朱純臣漲紅的臉,到張拱薇慌亂的眼神,再到劉天緒緊繃的嘴角,最后又落回朱純臣身上。他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成國公,諸位勛臣,稍安勿躁。”
“李卿身為協理京營戎政,奏報營中弊端,乃其職責所在。”朱由檢的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劃過,“既然提出問題,總要派人查證清楚,核對名冊、查驗軍械、詢問將士,方能明辨是非。京營乃國之重器,護衛京師安危,朕,亦深為關切,豈容輕忽?”
他沒有直接支持李邦華,也沒有斥責勛貴,只是將“查證”二字說得格外清晰。可這話落在朱純臣等人耳中,卻像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頭頂——皇帝沒有否定李邦華的奏報,反而要“查證”,這意味著,皇帝心里是信了李邦華的話,只是暫時不愿激化矛盾。
朱純臣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對上朱由檢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沒有憤怒,卻帶著一種“了然一切”的審視,讓他下意識地閉了嘴。
朱由檢的目光又不經意地掃過勛貴隊列中一直沉默的英國公張維賢。張維賢眼簾低垂,雙手捧著笏板,仿佛置身事外,可他微微收緊的指節,卻暴露了他并非真的“無關緊要”——他早已受皇帝密令,暗中配合整頓京營,此刻的沉默,不過是在等待最佳時機。
殿內再次陷入寂靜,比之前魏忠賢之事爭論時的沉寂更甚。文官們知道,京營整頓的序幕已經拉開;勛貴們則明白,他們的“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而朱由檢坐在御座上,心中早已定下主意——朱純臣這等蛀蟲,不僅要奪他的權,將來還要抄他的家、取他的命,若留著他,日后李自成兵臨城下,此人必是打開城門的禍根。
窗外的風漸漸大了,吹得殿角的宮燈輕輕搖晃,光影在金磚上跳動,像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爭論只是開始,真正的交鋒,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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