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茶香裊裊,但氣氛卻悄然發生了變化。如果說剛才朱由檢還像個熱情的粉絲,那么此刻,他眼神中閃爍的,是一種屬于決策者的銳利光芒,以及……一種讓袁可立隱隱感到不安的,名為“壕氣”的東西。
“袁老,”朱由檢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變得鄭重,“空話虛禮,咱們就不多說了。朕召您來,是要托付重任,也是要給您……砸錢,哦不,是撥付資源!”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袁可立面前晃了晃,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場報個價:“朕先從內庫,撥付您這個數,作為前期啟動資金。”
袁可立看著那兩根手指,心里估摸著,十萬兩?嗯,陛下雖然年輕,但出手還算大方,十萬兩白銀,足夠在登萊做不少事情了。他正要點頭謝恩,卻聽到皇帝清晰而有力地吐出三個字:
“一百萬兩。”
“噗——咳咳咳!”袁可立一口普洱茶差點從鼻子里噴出來,嗆得他老臉通紅,劇烈地咳嗽起來,那精心打理的雪白胡須都跟著一顫一顫。他活了近七十年,歷經三朝,自問也算見過風浪,但……一百萬兩?!還是從皇帝私人的內庫直接撥付?就為了一個“前期啟動資金”?!
這已經不是大方了,這簡直是……是拿金山銀山往海里扔啊!不,比那還離譜!陛下您知道一百萬兩白銀意味著什么嗎?那是許多省份一年的賦稅總和!是足夠支撐一場中等規模戰役的巨額軍費!
“陛……陛下!”袁可立好不容易順過氣,聲音都在發顫,“一……一百萬兩?!這……這數額太過巨大!老臣……老臣恐難駕馭,亦恐惹人非議啊!”他腦子里已經開始飛速計算,這么多錢,該怎么運?怎么保管?會不會被官彈劾說他袁可立還沒上任就開始“摟錢”?
朱由檢看著老爺子那副震驚到幾乎要靈魂出竅的模樣,心里樂開了花,表面卻是一副“基操勿六”的淡定表情:“袁老不必驚訝,這只是前期投入。朕知道,重建登萊水師,招募訓練新軍,打造艦船,購置火器,哪一樣不要錢?沒錢,難道讓將士們喝西北風去跟建奴拼命嗎?”
他大手一揮,壕氣沖天:“錢的事,您不用操心!內庫不夠,朕還有……嗯,還有其他來錢的渠道(比如抄家什么的)。總之,朕只要結果!錢,管夠!”
袁可立感覺自己幾十年形成的價值觀和財政觀,在這一刻被砸得粉碎。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試圖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這位新皇帝,不僅想法天馬行空,這花錢的魄力……更是前無古人!他忽然有點理解,為什么魏忠賢倒臺后,內庫據說還挺充盈的了……這位陛下,怕是比魏忠賢還能“搞錢”?
“除了錢,還有任務。”朱由檢不給老爺子太多緩沖時間,開始布置具體工作,“第一,也是核心任務,在登萊,給朕練出一支新式水師陸戰隊!哦,就是既能上岸kanren,又能下海操船的精銳!”
他掰著手指頭數:“兵員,優先招募沿海熟悉水性的良家子,還有那些被裁撤衛所里尚有血性的老兵。待遇從優!陣亡撫恤,傷殘安置,朕都有新章程,絕不讓將士們流血又流淚!”
“第二,廣泛招募經驗豐富的老水手、船匠、乃至……熟悉海路,甚至跟海外有些來往的‘邊緣人才’!只要有一技之長,能為水師建設出力,背景可以適當放寬。朕要的是能干活的人,不是祖宗十八代都清白的圣人!”
袁可立聽得眼皮直跳。招募“邊緣人才”?陛下您這思路……是不是太開闊了點?
“第三,”朱由檢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派人去浙江、福建一帶,暗中尋訪戚繼光將軍的后人,或者他麾下那些老將的后裔!戚家軍的練兵之法、戰陣之術,尤其是對付倭寇……呃,類似對敵的經驗,不能失傳!若能請到真才實學之人,不惜重金,委以重任!”
戚家軍!袁可立眼中精光一閃。那可是當年抗倭的神話!陛下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
“第四,給朕物色海戰將領!”朱由檢目光灼灼,“不一定非要現在就有多大名氣,但要懂海,敢打,腦子靈活,不墨守成規!朕未來的水師,是要馳騁萬里波濤的,不是只在近海晃悠的看門狗!”
這一連串的任務砸下來,袁可立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練兵、招人、尋訪戚家后人、物色海將……這攤子鋪得也太大-->>了!
然而,朱由檢的“重磅炸彈”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