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了東林黨的底牌和目的,朱由檢心中反而踏實了不少。只要不是勾結外敵、圖謀造反,單純的朝堂權力博弈,他自信還能掌控。他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完全將東林黨排除在官場之外既不現實,反而可能激化矛盾,讓他們狗急跳墻,轉而與流寇、外敵勾結;但若放任他們滲透核心崗位,又會阻礙新政推行,重蹈黨爭誤國的覆轍。
權衡再三,朱由檢定下了“制衡有道”的策略:在非核心、不影響新政與軍事推進的崗位上,適度默許東林黨的人事推薦,既安撫其情緒,又讓他們有存在感;同時牢牢把控內閣、六部侍郎以上高官、重要督撫、軍事與財政核心崗位的任免權,絕不讓東林黨染指關鍵權力。
接下來的日子里,東林黨果然開始在中低層官職任免上發力,陸續推薦了數十名人選——既有翰林院編修、都察院御史等清流官,也有江南、湖廣等地的知府、知州、學官,還有漕運、鹽鐵系統的佐貳官。朱由檢逐一審視這些推薦名單,仔細甄別:
對于松江府學教授、杭州府推官等不涉及核心權力的崗位,他大多予以批準,既滿足了東林黨的部分訴求,又不影響新政推進;對于漕運總督佐貳官、湖廣布政使司參政等涉及錢糧、地方治理的崗位,他則果斷駁回,理由是“人選資歷不足”“需優先啟用熟悉新政之人”;對于翰林院編修等清貴崗位,他批準了部分人選,但同時提拔了同等數量的新政派生員,保持翰林院內部的勢力平衡。
東林黨見部分推薦得到批準,果然收斂了之前的激進態度,行事變得更有章法和耐心。他們不再強求核心崗位,而是專注于鞏固已獲得的職位,通過這些崗位傳播自身理念,培養門生故吏,試圖緩慢擴大影響力。朝堂之上,漸漸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東林黨在文化、禮制、中低層地方治理等領域發聲,新政派掌控軍事、財政、核心政務,雙方偶爾爭論,卻不再出現此前的激烈對抗。
朱由檢則一邊冷靜觀察這場無聲的滲透與反滲透游戲,一邊加快新政推進:李巖帶領的稅務稽查隊已在河南、山東清查出萬余畝隱匿田產,追繳欠稅十余萬兩;登萊海貿的關稅收入持續增長,每月穩定在五十萬兩左右,為山西練兵、陜西賑災提供了充足資金;京營在李邦華的整頓下,器械補充完畢,訓練成效顯著,士兵戰力大幅提升。
就在這微妙的平衡中,陜西傳來了捷報。孫傳庭接到朱由檢的密旨后,立刻調整策略,集中兵力針對陜西境內最大的流寇勢力——王二部。王二是陜西流寇的頭目之一,聚眾萬余人,盤踞延安府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此前多次擊敗地方官軍,氣焰囂張。
孫傳庭并未急于強攻,而是先派細作潛入流寇內部,分化瓦解,策反了王二麾下的兩名頭領;隨后按照密旨方略,集中精銳官軍,直搗王二的老巢;同時安排地方官府在沿途設卡,阻斷流寇退路。激戰三日,官軍大破流寇,王二被生擒,其麾下三千余核心匪眾被斬殺,其余七千余被裹挾的從犯,按朱由檢的旨意,編為“工役營”,派去修繕涇河沿岸的水利設施。
幾日后,驛卒快馬送來了捷報,同時呈上的還有王二的人頭。孫傳庭在奏疏中詳細匯報了剿匪過程,稱“按陛下密旨,首惡已除,從犯已編為工役,涇河水利修繕已啟動,陜西境內流寇主力基本肅清”。
朱由檢看著捷報,心中大悅。孫傳庭的勝利不僅穩固了陜西局勢,更印證了他“剿撫結合、以工代罰”策略的可行性,同時也震懾了朝堂上的東林黨——新政派重臣不僅能推行改革,更能安定地方,他們的地位絕非輕易可撼動。
他當即下旨:“孫傳庭剿匪有功,賞白銀千兩,綢緞百匹,加太子少保銜;參與剿匪的官軍將士,按軍功大小封賞;編為工役的從犯,若服役期間表現良好,可減免半年苦役。”
這道旨意既表彰了功臣,又體現了仁政,很快通過《大明周報》傳遍天下。東林黨見新政派政績斐然,果然收斂了進一步的動作,朝堂上的爭論也愈發克制,微妙的平衡得以維持。
御書房內,朱由檢看著墻上的輿圖,手指劃過陜西、山西、江南等地,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知道,這場權力博弈遠未結束,東林黨絕不會輕易放棄滲透,未來還會有新的挑戰。但只要他始終保持清醒,堅持“制衡有道”的策略,牢牢掌控核心權力,同時依靠新政派的實干穩住大局,就能在這場漫長的博弈中占據主動。
虛驚一場的“陰謀”最終化為一場常規的權位之爭,朱由檢以高超的政治智慧化解了潛在的危機,既沒有激化矛盾,又守住了新政的底線。而孫傳庭剿平王二的勝利,更讓大明的中興之路多了幾分底氣。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繼續推進新政,充盈國庫,強化軍力,為應對更大的風浪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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