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磊死死地盯著他,試圖從他那半人半機械的臉上,讀出更深層的意圖。
就在這時,零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悄然響起:“主人,在那個黑色方塊凝聚成型的瞬間,我檢測到了一閃即逝的、來自于更高維度的信標信號。該信號的加密方式,超出了我的破解能力。它……就像一個坐標定位器。”
后門!
秦磊瞬間明白了。這個黑色方塊,不僅僅是記錄真相的載體,更是一個追蹤器,一個主宰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睛”!只要他帶著這個東西,他和他口袋宇宙的一切行為,都可能被主宰所監視。
這是一個陽謀。一個用“真相”作為誘餌,讓你心甘情愿吞下去的、包裹著劇毒的糖果。
秦磊的目光在那黑色方塊和他父母的維生艙之間來回移動。
他再次沒有了選擇。
為了救出父母,他必須接受這個條件。
“好,我答應你。”秦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個冰冷的黑色方塊。
在他接觸到方塊的瞬間,零的聲音再次響起:“警報!高維信標已與您的口袋宇宙產生微弱的因果鏈接!無法切斷!對方在您的‘創世’法則中,植入了一個‘觀察者’權限!”
秦磊心中一沉,但臉上不動聲色。他將黑色方塊收入懷中,冷冷地看著主宰:“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當然。”
主宰按下了最后一個按鈕。
嗤——
兩個維生艙的艙門緩緩向上升起,黏稠的營養液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秦建國和張妍的身體。他們身上的導管自動脫落,閉合的眼瞼微微顫動,似乎即將蘇醒。
主宰在做完這一切后,竟不再看秦磊一眼,而是緩緩坐回了他的王座。旗艦內部,響起了刺耳的、代表著自毀和撤離的警報聲。
“我的旗艦即將進入自毀清洗程序。你們有五分鐘的時間離開。”主宰的聲音變得淡漠,仿佛剛剛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無聊的會面,“游戲,才剛剛開始,秦磊。我期待著你的下一次‘表演’。”
他似乎是故意放他們離開。
秦磊來不及多想,一個空間閃爍,瞬間出現在維生艙旁。蘇煙和冷月也立刻跟上,警惕地護在兩側。
“爸!媽!”秦磊顫抖著,想要去攙扶他們。
就在這時,秦建國和張妍的眼睛,同時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充滿了迷茫、困惑,還有著長久沉睡后的空洞的眼睛。他們的目光掃過這個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大廳,掃過那些奇裝異服的“外星人”,最后,落在了眼前這個頭發半白、面容滄桑、眼神復雜的青年臉上。
二十年的時光,早已將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少年,雕琢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模樣。
張妍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喉嚨里只能發出干澀的“嗬嗬”聲。
秦建國則皺起了眉頭,他扶著維生艙的邊緣,掙扎著站穩身體,用一種審視陌生人的、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秦磊。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預想中的相擁而泣沒有發生,久別重逢的激動也沒有出現。
有的,只是如同鴻溝般的陌生與疏離。
終于,在秦磊那顆期待得快要炸開的心臟即將冷卻的時候,他的父親,秦建國,用一種帶著濃重困惑和不確定性的語氣,緩緩開口了。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兒子……?”
不,他沒有喊出這個詞。
他看著秦磊,眉頭緊鎖,眼神里充滿了戒備和探究,最終,他用沙啞的聲音,問出了一個讓秦磊如墜冰窟的問題: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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