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把肉包子吃完,油紙團在手心捏了下,順手塞進袖袋。她剛拐進姜府側門,綠云就小跑著迎上來,聲音壓得極低:“小姐,壽宴要開始了,您再不換衣裳可來不及了。”
“急什么。”姜昭拍了拍嘴邊的油漬,“太后又不是沒見過我穿粗布。”
綠云急得直跺腳:“今兒可是滿京城貴女都到了,您這身……”
“這身怎么了?”姜昭抬眼掃她,“難不成我還配不上姜家嫡女四個字?”
綠云噎住,不敢再勸。
姜昭由她領著往偏殿走,一路上宮燈高掛,絲竹聲隱約入耳。她沒急著換禮服,反而先摸了摸胸前的翡翠吊墜——那里面,三輪靈草提煉出的精粹正靜靜蟄伏,被她以《大品逍遙決》的法門凝成一柄靈劍雛形。
“三千二百靈幣花出去的第一筆利息。”她心里默念,“該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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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設在金鑾殿東偏廳,珠簾垂落,香氣浮動。姜婉早到了,一身桃紅繡蝶裙,手腕上那只冰種翡翠鐲子晃得人眼疼。她見姜昭進來,嘴角一揚,招手叫來幾個交好貴女,聲音故意放亮:“哎喲,這不是我們姜大小姐嗎?聽說前兩天退婚的事鬧得挺大,連看門狗都戴上了蕭公子送的玉佩——你說這要是進了宮,傳出去多不好聽?”
旁邊貴女掩嘴笑:“可不是,誰家選妃會挑個被退過婚的?”
姜昭不理,慢悠悠走到自己席位坐下。她今天穿的是素青錦緞長裙,沒戴首飾,只在發間插了根白玉簪,看起來溫順得像只貓。
姜婉見她不惱,更來勁了。她端起酒杯,笑盈盈道:“姐姐別介意,咱們自家人說笑呢。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另覓良緣。”
話音未落,她猛地撞向姜昭手腕。
酒杯翻倒,琥珀色的液體潑了姜昭半幅裙裾,濕痕迅速蔓延。
全場靜了一瞬,隨即響起竊笑。
“哎呀!”姜婉故作驚慌,“手滑了手滑了!姐姐快擦擦,別讓人說我不懂事。”
姜昭低頭看了看濕透的衣角,又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你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她說,“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大夫?”
滿座一愣。
姜婉臉瞬間漲紅:“你說什么?!”
“我說你手不穩。”姜昭慢條斯理地抽出帕子,輕輕搭在膝上,“剛才那一下,力道、角度、時機,全是你精心算過的吧?可惜啊,演得太假。真想碰灑我的酒,何必等到現在?”
她抬眸,目光掃過四周:“還是說——你們都覺得,被退個婚,我就該縮著頭做人了?”
沒人接話。
姜昭也不指望有人接。她緩緩起身,從袖中取出一物。
通體剔透如水晶,內里淡金符紋流轉,劍身不過七寸,卻讓整個偏廳的空氣都沉了下來。
“這是我最近煉的一件小玩意兒。”她說,“不曉得來歷,只知道它通靈性,認主時還顯了個‘楚’字烙印——跟我娘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樣。”
說著,她指尖輕點劍脊。
剎那間,靈劍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繞殿疾行。梁上銅鈴齊鳴,屏風上的百鳥圖竟隨劍影振翅欲飛,仿佛活了過來!
貴女們紛紛后仰,姜婉更是踉蹌兩步,差點跌坐在地。她瞪著那柄飛劍,嘴唇發白:“妖……妖物!這是邪術!”
“噓。”姜昭豎起一根手指,“它不傷忠良,專破虛妄。你說它是妖物,那你心里怕什么?”
話音落,靈劍恰好掠過姜婉頭頂,逸-->>散的威壓讓她膝蓋一軟,直接跪了半邊。
全場鴉雀無聲。
就連守在殿外的太監都探頭往里看,小聲嘀咕:“這丫頭……啥時候有這本事了?”
姜昭伸手一召,靈劍歸鞘,安靜地躺在她掌心。
她雙膝微曲,朝主位方向行禮:“臣女姜昭,獻此奇器于太后娘娘,愿圣體安康,國運昌隆。”
主位之上,太后瞇著眼,手里佛珠停了許久才繼續撥動一下。
“你母系出云州楚氏?”她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那可是百年前就斷了香火的修真旁支。”
姜昭垂首:“回太后,臣女亦不知詳情,只知此劍溫養于心,不傷忠良,專破虛妄。”
一句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反倒把“虛妄”二字咬得極重。
姜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開口反駁,卻被一股無形壓力壓得說不出話來。
太后盯著她看了很久,終于開口:“帶下去,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