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剛把那包靈谷種子塞進貼身衣袋,外頭就傳來王嬸和隔壁李家媳婦的說話聲。
“小姜這孩子,大清早往山上跑也就算了,昨兒那虎吼你聽見沒?全村都驚醒了!”
“可不是嘛,聽說連村口老槐樹葉子都打卷了……她一個姑娘家,該不會真帶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回來吧?”
“噓——小點聲!我聽春桃說,她爹娘早亡,命格硬得很,克夫克子,連山精鬼怪都不敢沾她身!”
姜昭站在門后,手指輕輕摩挲著吊墜邊緣。她沒動氣,反而勾了下嘴角。
得,謠這玩意兒,傳得比知青點的喇叭還快。
但她也清楚,這種話一旦坐實,她在村里就別想安生了。工分會被克扣,活計沒人搭伙,連借個鹽都要看人臉色。更別說她還指著這片地脈搞事呢。
行吧,既然你們非要說我會“克”,那我就克點實在的。
她轉身從箱底翻出幾張紅紙,又摸出毛筆和墨盒。筆尖一抖,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下幾個大字:“算命五毛,改運一塊”。底下畫了道歪歪扭扭的符,還特地用朱砂點了三個圓圈,像極了供銷社門口貼的促銷廣告。
她給這符取了個名——“克錢符”。
專克財運,不克人,保退婚無效退款。
寫完她自己都想笑。這年頭誰信這個?可人就吃這一套:越荒唐的事,越有人湊熱鬧。
草帽一戴,竹筐一背,姜昭就這么堂而皇之地進了打谷場。
正午太陽毒,場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老頭蹲在樹蔭下抽煙。她挑了最中間的位置,鋪開紅紙,擺上銅板當鎮紙,清清嗓子喊了一嗓子:
“克錢符發售啦!命里缺財的來瞧瞧,錯過今天等一年!”
聲音不大,但足夠傳到井臺邊。
果然,不到半盞茶功夫,李春桃帶著兩個婦人晃了過來。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碎花衫,叉腰站在攤前,嗓門拔得老高:
“喲,這不是我們紅星村的新‘神婆’嗎?昨兒還說你半夜撞邪,今兒就敢在這兒裝神弄鬼了?”
姜昭頭也不抬,慢悠悠整理著紅紙角:“春桃姐來得正好,要不要算一卦?我看你面相,最近容易破財。”
“少來這套!”李春桃冷笑,“村里都傳遍了,你命硬克夫,連猛虎見了都繞道走!你還敢給人改命?”
圍觀人群漸漸聚攏,眼神各異。有好奇的,有懷疑的,也有等著看笑話的。
姜昭這才抬起頭,拍桌站起,叉腰回懟:
“我克不克夫我不知道,但我克錢是真的!昨天賣丹藥收了八塊三,手都數酸了!”
說著,她嘩啦一下倒出一把銅板,叮叮當當灑在紅紙上。
“不信?現場驗富!”
她順手一指李春桃:“你要是真信我克夫,不如買張‘避克符’,五毛一張,包治未婚夫逃婚、對象劈腿、彩禮被吞——無效全額退款,童叟無欺。”
人群愣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哄笑。
“哎喲我的媽,這詞兒說得跟廣播站播報似的!”
“她這是要把克夫變商機啊?”
“別說,我還真想試試……我那賭鬼老公要是能被她克窮點,家里日子反倒好過!”
李春桃臉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你——你瘋了吧?這種話也敢往外說?”
姜昭笑瞇瞇遞出一張符:“來都來了,不買也送你一張,就當結個善緣。”
李春桃甩袖就走,臨了丟下一句:“我看你是想紅想瘋了!”
人走了,熱度卻沒散。
可誰也不敢第一個掏錢。畢竟,萬一真惹上什么因果,倒霉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