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那只烏鴉,翅膀掠過窗框時滴下的血,正落在姜昭的指尖。
她沒擦,只把那滴血捻開,涂在了銀鞭柄的蝶形刻痕上。吊墜一燙,識海瞬間開啟,扶桑樹葉片輕顫,玉簡浮出一行字:敵情預警:前方山谷存在高強度殺氣波動。
“停。”她掀簾,聲音不高,卻壓住了整支隊伍的喧囂。
程岳勒馬回頭:“郡主?”
“青崖溝不對勁。”她跳下車,腳踩進沙土里,瞇眼望向兩側陡坡,“風太靜,鳥都沒一只。”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巨響從山頂炸開。滾石如雨砸下,前后退路瞬間被封死。箭矢從高處傾瀉而下,士兵慘叫著倒地,戰馬嘶鳴亂竄。
“盾陣!”姜昭厲喝,“輜重車圍圈!傷員往中心撤!”
親兵反應極快,幾輛糧車被推到外圍,搭成臨時屏障。一支箭擦過她耳側,釘進木板,尾羽還在抖。
程岳帶人護住側翼,怒吼:“是匈奴主力!他們早埋伏好了!”
姜昭咬破舌尖,血腥味沖上腦門。識海中靈泉翻涌,她雙手掐訣,十倍流速的時間空間瞬間催動——靈田上的水汽被強行抽離,化作云霧升騰而起。
天上驟然陰沉。
細雨落下,無聲無息,卻像一層薄紗罩住了整個山谷。
敵軍弓箭手動作一滯。雨水打濕弓弦,箭速減了三分。更詭異的是,那些雨滴落地前竟凝出細小冰晶,扎進馬腿,戰馬受驚亂踢,踩踏自家陣型。
“她在施法!”有匈奴將領大吼,“集中射她!”
數十支箭直撲姜昭。
她冷笑,靈力灌入識海扶桑樹根,加速凝結。剎那間,雨勢暴漲,每一滴雨都裹著鋒利冰刃,劈頭蓋臉砸向山坡上的敵軍。
慘叫聲此起彼伏。馬眼被刺穿,騎兵摔下山崖。盾牌擋得住箭,擋不住從天而降的冰針。陣型開始動搖。
“程岳!”她躍上一塊巨巖,銀鞭甩出殘影,“沖鋒!趁他們亂!”
“得令!”程岳雙眼赤紅,抽出長刀,“兄弟們!隨我殺出去!”
三千將士憋了三天的火氣全炸了出來。傷兵拄著刀站起來,輕騎策馬突進,像一把燒紅的刀插進敵陣。
姜昭站在高處,目光鎖定山坡頂端那面狼頭旗。旗下一人披黑甲,手持彎刀,正咆哮指揮撤退——正是匈奴主將拓跋烈。
她嘴角一勾,銀鞭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鞭梢精準纏上對方脖頸,猛然一拽!
拓跋烈整個人被拖離馬背,像條魚似的被扯下山坡,重重摔在姜昭腳前。
他掙扎著要爬起,姜昭已抽出腰間短刃,一腳踩住他胸口,刀鋒一抹。
鮮血噴涌,頭顱滾落。
她撿起來,高高舉起,聲音穿透雨幕:“敵將已死!降者不殺!”
全場死寂。
殘存的匈奴士兵看著主將首級,又看看漫天冰雨、步步逼近的鐵甲洪流,終于有人丟了武器。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兵器落地聲連成一片。
程岳帶人控制殘敵,清點己方傷亡。輕傷包扎,重傷抬上擔架。沒人哭喊,也沒人歡呼,只有雨聲和喘息交織。
姜昭走下巖石,銀鞭收回手中,血珠順著鞭尾滴落,在沙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她看向程岳:“還能走的,都帶上。尸體也帶回去,一個都不能留。”
“是!”程岳抱拳,聲音發啞,“郡主……您剛才那雨……”
“別問。”她擺手,“回去再說。”
命令傳下,隊伍緩緩移動。傷兵坐上馬車,輕騎殿后,斥候放遠十里探路。靈雨仍在飄,形成一道天然迷霧屏障,遮住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