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8年的大寒,是帶著呼嘯的北風降臨的。前夜的雪下得綿密,將山洞外的山路封得嚴嚴實實,洞口的冰棱凍得比小寒時又長了寸許,像一排倒懸的利劍,反射著刺目的寒光。我特意早起,用石斧鑿下幾塊透明的冰棱,砌在洞口兩側,既擋風,又能透過冰棱看到外面的天色——今日的修煉,最講究“觀天候、順氣息”,需時刻留意外界寒溫的變化。
    洞內已被我收拾出一方更規整的空間:中央鋪著三層厚厚的獸皮,隔絕了石地的寒氣;東側堆著干燥的松木,煙氣順著特意鑿出的煙道緩緩飄出,在洞頂凝成一層薄霜;西側擺著一個陶甕,里面盛著昨日備好的溫水,水面上漂著幾片曬干的陳皮,散著淡淡的藥香。五行信物的擺放也換了樣式:中央是一塊溫熱的赭石,取自溫泉附近,自帶暖意;東方是一截纏著紅繩的桑枝,桑性耐寒,冬不凋落;南方是一枚火燧石,敲擊時能迸出火星;西方是一面青銅小鏡,鏡面打磨得光亮;北方是一個冰盞,里面盛著清晨收集的霜花。
    “大寒調息,重在‘斂藏’與‘溫潤’。”我撫摸著中央的赭石,感受著石頭傳來的微弱暖意,低聲自語。昨日翻閱《五行要術》時看到,大寒時節天地之氣閉藏到極致,此時調息不能像春夏那般張揚,需像蟄蟲藏于土中,以柔緩之息滋養內腑,靈晶亦是如此——經過小寒的穩固,它像一顆裹了硬殼的種子,此刻正需溫潤的氣息慢慢浸潤,才能讓殼內的生機愈發飽滿。
    我盤膝坐于獸皮上,先做了三遍“吐故納新”:吸氣時,想象著外界的寒氣如銀針般被吸入鼻腔,在肺中盤旋一周,再緩緩吐出,帶著體內的濁氣。如此反復,直到呼吸變得綿長勻凈,才開始啟動陣法。
    “引氣入體,先感金氣。”我抬手撫過西方的青銅小鏡,鏡面映出我專注的面容,同時也反射出一縷微弱的金光——這是西方金氣的具象化。金對應肺,主呼吸,調息的第一步便是調順肺氣。我引導著那縷金光從鼻腔進入,順著氣管緩緩沉入肺腑。
    金氣入肺時,帶著一股清冽之意,像冰泉流過肺葉。我能清晰地“看”到肺中積著的些許濁氣被金氣裹挾著,隨著呼氣排出體外,每一次吐息,都能看到鏡面反射的金光亮上一分。這個過程需極慢,若吸氣過急,金氣便會如利刃般傷肺;呼氣過緩,又會讓濁氣滯留。我默數著呼吸的次數,吸氣數六拍,屏息數三拍,呼氣數九拍,讓金氣在肺中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
    約莫一個時辰后,青銅小鏡的金光已變得溫潤,不再有起初的凜冽。我知道肺氣已調順,轉而引導金氣向下,沉入丹田,與靈晶相接。靈晶感受到金氣,表面的五色光暈微微一顫,尤其是白色的金行光暈,像被喚醒般流轉得愈發順暢——靈晶與臟腑相通,肺氣調順,對應金行的能量也隨之活躍。
    “接下來,承火溫之。”我拿起南方的火燧石,輕輕敲擊了一下,火星濺落在獸皮上,瞬間熄滅,卻激起了一縷橙紅的火氣。我引導著火氣順著血脈流向心臟,與肺中下沉的金氣相遇。按五行常理,金能生水,火能克金,但在此刻的調息中,火的作用并非克制,而是“溫化”——金氣過寒,需火氣稍作調和,才能避免靈晶被寒氣所傷。
    火氣入心經時,帶著一股溫和的暖意,不像硫磺晶那般熾烈,更像冬日里的陽光,剛好驅散金氣殘留的寒澀。我看著金氣與火氣在肺腑間交融,金色中泛起淡淡的紅,像熔金般緩緩流動,再沉入丹田時,已不帶半分凜冽。靈晶接觸到這股溫化后的金氣,表面的光暈竟泛起一層細密的波紋,像是在“飲”這溫潤的氣息。
    “水火既濟,方得溫潤。”我轉而看向北方的冰盞,里面的霜花在洞內的溫度下漸漸融化,化作一汪清澈的水,倒映著洞頂的煙影。北方水氣對應腎,主藏精,大寒調息需腎水充盈,才能讓靈晶得到深層的滋養。我引導著冰盞釋放的水氣從涌泉穴升入體內,順著雙腿的經脈緩緩上行,途經丹田時,與先前的金火之氣相遇。
    水氣微涼,卻不刺骨,像山澗的清泉。它與金火之氣相遇時,沒有激起沖撞,反而像奶油遇熱般慢慢交融:水氣包裹著火氣,避免其過燥;金氣牽引著水氣,防止其過寒。三者形成一股溫潤的白氣,再次涌向靈晶。這一次,靈晶沒有顫動,而是像海綿吸水般,將白氣緩緩吸入內部,五色光暈的流轉變得愈發柔和,尤其是黑色的水行光暈,像被墨汁暈染的宣紙,漸漸暈開,與其他四色光暈交融得更緊密。<b>><b>r>
    我趁機將神念沉入靈晶,細細探查:先前小寒時用土氣筑起的“鎧甲”上,此刻竟布滿了細密的小孔,溫潤的白氣正從這些小孔中滲透進去,滋養著鎧甲包裹的內核。那內核原本像一塊硬邦邦的晶石,此刻竟泛起了些許韌性,用神念觸碰時,能感覺到輕微的彈性——這是靈晶開始“活”起來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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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氣生之,助其舒展。”我拿起東方的桑枝,桑枝雖枯,卻仍帶著一股潛藏的生機。我引導著桑枝釋放的青氣順著手臂的經脈流入,與丹田的白氣匯合。木對應肝,主疏泄,此刻引入木氣,是為了防止溫潤的氣息過于凝滯,讓靈晶在滋養的同時,保持生機的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