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苗土壤里藏著的“記憶葉”,像片被歲月浸黃的舊紙——葉片上的紋路不是葉脈,而是無數模糊的串影:有的是焦黑的星麥餅,有的是淌油的獸肉串,有的是裹著糖霜的野菊,可只要盯著看超過三息,影像就會像被水沖淡般模糊,最后只剩片空白的葉肉。槐丫對著葉子呼氣,葉面上突然浮出行褪色的字:“忘味澤,串香過喉即忘,唯余空。”
“這葉子……是來討債的?”老陽撓著下巴,“烤串的樂子一半在吃,一半在回味,忘了咋行?”
靈貓對著記憶葉齜牙,葉中的忘味澤突然清晰:灰蒙蒙的澤地上,生靈們舉著剛烤好的串,吃得津津有味,可咽下最后一口,眼神就會變得茫然,手里的串簽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像從沒吃過這串似的。有個小生靈舉著烤糊的串哭,大概是忘了該怎么烤出不糊的味,看得靈貓都蔫了尾巴。
槐丫摸著葉片上的空白處,突然想起石婆婆總說“好串要烤進心里,不光在嘴里留痕”。她把記憶葉揣進兜里,味流船穿過星云時,澤地的水汽已經漫上舷窗,帶著股“什么都留不住”的悵然。
忘味澤的“忘味靈”們見了槐丫,眼神里先是好奇,隨即就變得淡漠——顯然,連“來了陌生人”這件事,他們也記不長久。一個年長的忘味靈指著澤邊的石墻,墻上刻滿了歪歪扭扭的字,大多是“今日烤了星麥串”“加了三勺醬”,可墨跡都已褪色,他自己也認不出哪些是自己刻的:“我們怕忘,就往墻上刻,可刻著刻著,連為啥刻都忘了。”
槐丫往自己的小烤爐里添了把初心炭,火苗舔著串簽,烤出的野菊串香得扎人——她故意在面團里揉進了忘味澤的澤泥,烤出的串帶著股“此地獨有的土腥甜”。她把串遞給那個哭鼻子的小忘味靈:“慢點吃,邊吃邊想:面團是軟的,火是暖的,野菊有點苦,澤泥有點甜……把這些感覺記在心里,比刻在墻上管用。”
小忘味靈眨巴著眼睛,小口小口地嚼,突然指著烤爐喊:“火!暖暖的!菊!苦苦的!”雖然說完就忘了前半句,但眼睛里的光卻亮了許久。
槐丫教他們做“刻憶串”——用澤地特有的“留痕木”做串簽,簽子上刻著簡單的烤串步驟:“火要小”“醬要少”“翻三下”,烤串時握著簽子,讓木痕的觸感順著指尖傳到心里;往串上抹“憶魂醬”,這醬是用忘味靈們遺忘在澤底的香料熬的,帶著股“似曾相識的香”,能勾滴記憶。
一個忘味靈舉著刻憶串,邊烤邊念簽子上的字:“翻三下……一下,兩下,三下。”烤出的串竟真的不焦不糊,他愣了愣,突然捂住嘴笑:“我好像……以前也烤出過這樣的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