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踏過蠹星背面的風雪,在理順了蠹星背面紊亂的秩序流之后,祂終于踏上了這顆巨大星球另一邊黯暉界,而蟲母正在那等著祂。
祂用腳步丈量著蠹星背面的冰雪,感受著蠹星的意志,腦海里輝映的是那些一代又一代的王蟲們留下的諫,請好好愛祂。
這個祂指的是誰不而喻,在將塔伊茲育羅斯送往蠹星正面之后,再次來到風雪之中的星期日沒有了絲毫顧慮。
在塔伊茲育羅斯的碎碎念中,星期日大概明白了為什么祂未曾選擇祂的親生弟弟作為唯一的王蟲,這分明就是因為,祂們具有同樣的資質。
而在這里,這并非指的是祂們共同成為族群母蟲的資質,想也知道,身上攜帶著大量蟲族基因的蠹星公主和親王,定要為了族群的開枝散葉而努力。
但,令人驚奇的是,在蟲母與塔伊茲育羅斯身上,在這兩位一母同胞的兄弟中,祂們身上所擁有的概念,都足以讓祂們升格成神。
只不過分了先后,也分為自愿與被迫。
于是,先行誕生且自愿成神的那一位,就是用這樣瘦弱的軀體承載了如此滂沱的一條命途,庇護著這片寰宇中銀河砂礫般的生命。
蟲母的背影就在前方,祂發絲被微風悄然撫過,清悅的聲音依舊溫柔,祂看著那片稍顯暗淡的天空,周身散發著些許憂思的氣息。
但星期日卻敏銳的察覺到蟲母散發出來的信息素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祂下意識的張開了翅膀,但祂腦后的環兒似乎比祂本人反應更快。
環兒雀躍的向蟲母撞過去,但在即將撞上的一瞬間,環兒就像是猛的踩了個剎車一樣變得小心翼翼。
直到它飄到了與蟲母手肘一平的位置,然后被蟲母伸手攬住抱在懷里,環兒稍微紅了點,將自己鋒利的尖刺轉動到不會硌到蟲母手臂的方向后就乖乖不動了。
「星期日,歡迎來到蠹星。」
蟲母微笑著回頭,但可能是某些情緒過于難以掩蓋,星期日只看到,在那片昏黃的余暉中,一滴清淚順著蟲母臉頰的輪廓,慢慢滑落,最后浸染著祂淺白的領口。
星期日背后的幾對羽翼向前舒展著,隨著祂的走近緩緩合攏,一陣暖意襲來,羽翼輕飄飄的就將蟲母眼角的淚水拂去。
隨即,一個輕吻落在那精致的眉眼處,帶著星期日身上獨有的溫和而克制的秩序感,以及祂沾染了蠹星背面風雪的氣息。
「我喜歡你重新賦予我的羽翼,哪怕我原本就擁有它們。」
星期日輕輕的擁著靠在祂懷里的人,自從那令人難以忘懷的夢境結束后,兩人根本就沒時間好好見上幾面,更不要說擁有這樣可以安靜相處的機會。
思念會讓情感變得更加純粹,卻也如同這黯暉界微涼的空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刺痛。
星期日環抱著懷中溫軟卻隱隱透著涼意的軀體,羽翼收攏,仿佛筑起一座隔絕風雪的暖巢。
祂的下頜輕輕抵在蟲母柔軟的發頂,感受著對方細微的,帶著些許濕潤的呼吸聲拂過頸側。
「我的王蟲,你好像長高了,」伴隨著一聲輕笑,蟲母輕輕理了一下星期日的衣領,「我也仍一如往常的那般思戀你,即便我身處一場圖謀。」
「那我能否擁有知曉你為何悲傷的權利?」星期日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如同祂所執掌的秩序本身,沒有質問,只有顧惜著懷中之人情緒的些許探尋和憐惜。
祂的指尖拂過蟲母微涼的臉頰,拭去那殘留的濕痕,動作帶著祂特有的,近乎虔誠的溫柔。
蟲母沒有立刻回答,祂稍稍抬起頭,那雙承載著璀璨星河與生命奧秘的異瞳,此刻盛滿了難以喻的復雜情緒。
祂望向那片被昏黃余暉浸染的,略顯壓抑的天空,蠹星黯暉界的光線似乎永遠處于一種將明未明的狀態,如同凝固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