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家這頭,女眷們倒不需要親自下地,她們多半都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也有小識幾個字的,閑暇之余會捧著本游記話本之類的打發時間,就像先前孟謹元尋來一些他覺得有意思的話,讓周蕓蕓拿著打發時間。
因此,柳家女眷看似比尋常婦人見多識廣了,可實際上也不過如此。這會兒,乍一聽周家阿奶和周蕓蕓方才那席話,登時驚得目瞪口呆,當下直勾勾的看了過來,滿臉的驚疑不定。
還是劉春花先發現了不對勁兒,忙開口打圓場道:“是我的錯,不該在柳家嫂子們跟前瞎說話。你們都是能識文斷字的文化人,跟我這個打小跟賬本子打交道的可不一樣,是不該拿這些個事兒擾了你們的清凈。”
劉春花只道普天之下的讀書人都跟她家三山子一樣,滿口的之乎者也,一聽到金銀銅鈿就覺得污了耳朵。素日里,她是挺嫌棄三山子的,可在外人跟前,她還是極為懂禮數的。
哪知柳家兩位嫂子卻皆搖了搖頭,對視一眼后,大柳嫂先開了口:“咱們家可不敢充大頭,原就是靠著祖宗攢下的基業勉強供小輩兒們吃喝用功,實在沒啥好說的。真要說的話,要是咱們有周老太這份本事,也不用從牙縫里擠出錢來應對吃喝用度了。”
這倒是大實話,柳家擱在縣城那頭,還真是排得上號的富戶。跟劉春花的娘家倒是真沒法比,畢竟劉家那叫暴發戶,純粹的商戶人家,這耕讀之家原就屬于農戶,跟商戶哪兒能擱在一道兒比較呢?
只不過那是以往了,京城這塊日常的吃喝用度雖不算太貴,可比縣城確實是貴了不少。況且大柳和小柳都還是微末小官,偏柳家來的家人卻是不少。
兩人的俸祿根本供不起全家花用,如今他們主要還是靠小柳他爹從家里帶出來的那些銀兩度日。
周蕓蕓忽的心下一動,其實來京城那么久了,加上她跟前還有丫鬟婆子以及劉嬸陪她說話解悶,到底也聽過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兒。像官家拐彎抹角的做生意,或者掛在旁人名下之類的,那簡直就是小事一樁,只要別太過分了,哪個也不會吃飽了撐著去告狀。當然,若是得罪了小人自是另外一說了。
當下,周蕓蕓便問周家阿奶:“阿奶,先前我記得我提過一事,讓祁家大少爺想法子去城郊多包幾個村子莊子,叫他們直接給城里的酒樓商鋪供應蔬果家禽,你可還記得?”
“記得,可這事兒不能真給包圓了。傻兒子名下有好些個莊子,我先前也置辦了兩個,那些都是直接將出產供應給咱們的。對了,冬日里那會兒你說鴨絨鵝絨好使,傻兒子又多收了幾個專門養鴨鵝。正好開春以后不需要那么多了,公的都殺了添菜,母的留下生蛋。”
就是這個!
買賣是做不完的,錢自然也是賺不完的,畢竟偌大的一個京城就算沒有周蕓蕓上輩子的人口多,單就周家阿奶,哪怕再加個祁家大少爺,那也沒法包圓。更別提祁家大少爺志向遠大,一門心思的做高端市場,壓根看不上這些薄利多銷的買賣。
既如此,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叫柳家去做。正好跟莊子、田產有關的事兒,最多只能算作農戶,跟商人可沒一文錢的關系。
把自個兒的想法說了出來,周蕓蕓著重提到:“既是連鎖流動攤位,那就不拘泥于這些消暑的吃食,像咱們以前做過的烤雞蛋、鵝蛋不也行?還有蛋包飯、涼皮、面點不都可以嗎?與其到時候費勁的去收,不如叫人提前養著。”
想了想,周蕓蕓又道:“對了,夏日里燒烤也是一絕,咱們不要每樣攤子都賣一樣的吃食,回頭再仔細盤算一下,歸歸類,看什么是可以直接從莊子里收購的,什么又要去旁的地兒尋材料。我是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買賣這可以做!”
這番話一出口,莫說周家阿奶和劉春花兩眼放光,連帶柳家兩位嫂子也是如此。
其實,除了那些格外迂腐的書香門第,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視錢財如糞土?只能說,如果錢財是糞土,我愿意每日待在糞坑里。
只這般,在場的幾人就分了工,周家阿奶要負責整體的統籌規劃,劉春花則要安排好人手和小推車以及其他瑣碎的工具,柳家兩位嫂子回頭還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最好能將原材料一事全部吃下。
這么一來,周蕓蕓的活兒反而是最簡單的,她只需將自己想到的各色小吃方子寫出來,如果可以的話,再附一份樣品就更棒了。
末了,周家阿奶提醒道:“這事兒咱們先自個兒干,不告訴傻兒子那頭。我看他呀,見天的想削尖了腦袋往上頭鉆,哪怕虧本也要跟上頭扯上關系,這事兒他未必就心動,正好不叫他攤薄了利!”
吃食買賣本來就最好做,加上又都是薄利多銷的小吃,周家阿奶愉快的決定自家占大頭,叫劉春花和柳家占小頭,至于傻兒子……
哎喲,那是誰啊?不認識,不認識!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