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之后怎么樣?”徐鏞問。
“他帶來的是錦衣衛的弟兄,來了之后立時扭轉了局勢,那伙人死的死傷的傷,但是也逃走了一個。”崔渙看了他一眼,咬緊牙關,“他們上來便沖向我,連我親身護衛都好幾個送了命,怎么可能會是我的人?”
“那他們是什么人?”
“從當時地上的死尸來看,他們的衣裳是用云南那帶獨產的絲葛制就,可以肯定他們來自云南,而且他們的衣飾從里到外雖然都不相同,但是他們的腰飾上卻都刻著一個竇字。這也成為了后來朝廷認定這伙人的確就是竇家族人前來劫囚的最大證據。”
徐鏞哼笑:“刻著竇字,可不一定就是竇家人。”
“誰說不是?”崔渙凝眉望著前方,“但是遍查下來,除了這個解釋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更何況,當時朝廷也的確查到竇家有個兒子不知去向。而且這個人,他還剛剛好會一身精湛的武功。”
“那這個人后來找到了嗎?”他問。
崔渙轉過身來,冷笑望著他:“如果沒找到,你覺得我還可能高枕無憂到如今嗎?不管怎么說,當年劫囚他可都是沖著我來的,留他在世上,我豈能安心?這件事過去不到百日,就有人在黔地發現了他的尸首,當時尸身完好,面目清晰,經過多方確認,就是竇家失蹤的那個子弟無疑。”
徐鏞眉頭頓蹙,停住了詢問。
基于衛所屯田的事起于十年前。而崔渙這事也起于十年前,因此他和徐瀅一直以為這兩者背后有著緊密干連,但既然唯一逃走的這人也已經死了。那還能有什么聯系呢?難道這兩樁真的是獨立的事件?只是剛好巧合才會都發生在十年前?
那么假如侵占屯田的這人與竇家沒關系,那么他們又有什么理由做下這么大件事呢?
竇曠在云南任官多年,與邊界定然有所聯系,從他和徐瀅查得的資料來看,竇曠不但口碑極好,而且在任上也多有政績,那么這樣一個人。他通敵的動機是什么呢?他私自開礦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什么事情迫使他以這樣的方式賺錢?
他想了想,再問道:“這么說來,你之所以跟家父提出訂親。乃是因為他撞破了你跟竇曠的秘密,為了使他封口,所以你提出這樣的建議。但我還是疑惑,家父如果知道你們暗行不軌。他又怎么還會冒險跟你成親家?”
“那是因為他并不知道我們的秘密。”崔渙眉頭緊皺。手也握緊了刀柄,“我說過,那批黑衣人先到,他們之后才到,他是不可能知道我跟竇曠說些什么的。但是不巧,打斗之中我掉下了那份東西,正好就落在他腳邊,被他看到了。
“我當時十分心虛。因為跟他沒有交情,生怕他就此宣揚出去。于是情急之下提出跟他結下兒女親事。他當時很意外也很猶豫,可見從那時起才懷疑我和竇曠有什么秘密。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很謹慎的人,我既知茲事體大,又怎么會放棄?于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得他答應了我。
“而他顯然心下還有疑慮,我不知道他是害怕我反悔還是怎么,他提出要拿我私印的一半作為信物。而那枚印章則剛好是我蓋在那份文書上的印章!”
“那究竟是份什么文書?”徐鏞緊問道。
“是竇家存在錢莊里的一筆三十萬兩銀子的文書!”說到這里崔渙眼里放了光,就如同餓了半個月的狼聽到肉字,“我知道竇曠私下里肯定藏著筆銀子,因為他來找我合伙的時候曾說過,他急需要用錢,而后來朝廷卻并沒有在竇家搜到大筆銀子,可見他一定藏了起來。”
“那他究竟為什么要用錢?莫非他當真通敵?”徐鏞索性問起來。
“通敵什么的,自然是有些痕跡的。”崔渙冷笑道,“當今圣上手上還沒出過什么冤案呢。只不過他為什么通敵,我卻不清楚了。”
“那朝廷當初查竇家這案子的時候,沒有查到他與你私自開礦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