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秋夜里出門的事到底還是驚動了崔夫人,但是夜看到她與崔嘉一塊回來她也沒說什么。只是翌日早上她來晨省的時候提了一句,見馮清秋格外順服,便連剩下的那點不爽也消去了。
馮清秋卻遠沒有這么輕松,雖說崔嘉是跟她一塊回來的,可他與之前判若兩人,讓人完全不能親近。她不知道自己是心虛還是害怕,又或者兩者都有,原先那副不安于命的心思也全然不見了,在她涉嫌與欽犯勾結的罪名之前,她又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爭強好勝呢?
她誠惶誠恐,比任何時候都安于做個賢淑的妻子和孝順的兒媳,可她不知道崔嘉怎么想的。
他說要寫休書,當然在賜婚的前提下他這道休書沒那么容易寫的,但是他的態度讓她心寒,她這輩子最有安全感的便是崔嘉,他對她的感覺便是哪怕她變成徐冰那樣的人他也會對她不舍不棄,也正是因為知道他的執著,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無所顧忌地譏諷奚落他。
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會把越忠實于自己的人和物越往死里蹂躪,但她正是這樣做的。
這或許是她嬌縱的地方之一。
她竟然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會對她這么冷漠打從回來到現在,三天過去了,他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沒正眼瞧過她一眼,雖然沒有刻意回避她,但也沒有主動往她靠近過哪怕一步!
她忽然覺得這院里就空蕩起來。
從前她漫不經心的時候。他似乎隨時都在,她起床他會給她遞衣裳鞋子,她梳妝他會在旁邊給她擰帕子。她出門他會站在簾櫳下靜靜等她,哪怕她生氣的時候,她也總是能感覺到他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望著她,所以她也會故意地說些傷人的話讓他聽見。
那時候她喜歡看他受傷著急,喜歡看他氣怒卻又拿她毫無辦法。還有她被他氣到的時候,故意落淚傷心,等他又回轉頭放下身段毫無尊嚴地來哄她。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盯著院門就是一天半天,總期待他冷不丁地就會在那里出現,但是她把眼睛望穿。他也一次都沒有進來過。
她覺得他有沒有在外頭胡來過都不那么重要了,因為她發現她失敗到竟然連一個死心踏地待他的人都保不住!
她多么失敗
這幾****就這么呆呆地坐著,終于連崔夫人也看出不妥,她雖然對她頗有不滿。卻不希望她有什么三長兩短。于是把崔嘉叫過來問:“你們又吵架了?”
崔嘉覺得心里有刀子劃過,但深吸一口氣,他卻幽幽道:“沒事。”
崔夫人也只有嘆氣。老話果然說的有道理,強扭的瓜不甜,倘若真的過不到一起,那就找找機會去稟稟皇帝吧。皇帝向來講道理,也許不會想看見他們變成仇家?
但這話說來又還早,聽說崔渙打算跟宋澈辦案。且看看弄得怎么樣再說吧。
她心疼兒子:“好好做你該做的事吧,常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崔嘉怔怔望著她,埋頭出了去。
程筠花了兩日時間梳理得來的所有訊息,終于接受了柳余蟬很可能就是楊峻或是跟他有勾結的事實,內心凌亂之余深怕程笙在外也受人利用,遂把這事也告訴了他。
“我本以為我當個富貴閑人便可遠離這朝堂渾水,沒想到還是被有心人盯上,可我就是不明白,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程笙瞠目結舌半日,萬沒有想到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在他們身上,難道他們不是只用當個稱職的紈绔子弟就好了嗎?
他望著立在石階下回頭的程筠,說道:“莫不是想從你這里套取什么機密?”
程筠搖搖頭,“他知道我不過問不該過問的事情。我想他也沒那個功夫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管他是不是楊峻,最起碼他知道我曾經被楊峻所傷,我不會放過他,他為了自保,也不會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