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峻側轉身來,揚眉道:“看來你也還沒吃。”
范舟垂頭一笑。
楊峻道:“我在等余蟬。”
范舟略頓了下:“他不是出京了嗎?”
柳余蟬便是楊峻這些年里攏下的臂膀之一。但很多時候連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以琴師的身份游走在京師各權貴子弟當中,借此收集許多旁人都不會注意但對他們來說卻極有用的消息,而且被程筠引為至友。
早些天馮清秋從西湖樓回去,柳余蟬就出京了。
因為楊峻擔心這事里頭有詐。
“又回來了。”楊峻凝起雙眉,“情況有些不妙,他南下這一路發現,五軍營下面衛所全部在徹查田地去向。這應該是端親王與宋澈下令并且號召的,但這件事我之前卻并沒有收到消息。”
范舟也是怔住。
五軍都督府之前雖然都有動作,但卻并沒有太把這個當回事,在他們眼里,少點屯田并構不上十萬火急的大事,而且侵占屯田的地界是以中軍營為中心往四面擴散的形勢呈現,可見邊境上還是不會存在什么大問題。只要不扯上疆土的事兒,顯然別的事情都好說。
可是這次他們都開始徹查了,是打算收網了嗎?
“余蟬他如今到哪兒了?”他聲音里不覺也多了絲急切。
“方才收到消息,已經進了城門,估摸著快到了罷?”楊峻順勢往對面角門處看了眼。而后轉身回了房。
范舟跟進去,只見屋里酒菜都已經擺好了,他聞到這香味。有些饑腸轆轆。
但楊峻既然把他叫了進來,他又不能退下去用餐。
“坐吧。咱們先吃。”楊峻指了下首,然后拔了酒壇塞子。
他接過來倒了酒,然后才坐下。
他跟隨楊峻十二年,但卻極少跟他同桌用餐。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什么不自在。
這十二年里,他們從最初的狼狽不堪。到后來的漸入佳境,名義上是主仆,但這界限卻早就被模糊。
他執了牙箸。正要給他布菜,門外卻忽然傳來幾聲蟋蟀叫,緊接著,楊峻從袖子里掏出只寸來長的小玉笛。攏嘴吹了兩聲。就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窗外燈影微晃,有人影往這邊走來。
范舟例行起身迎出門外,就見長身玉立的男子帶著四名護衛快步往這邊走來,正是柳余蟬。
“范兄!”柳余蟬匆匆跟他抱了拳。
他頜首,伸手示意他進內。
楊峻已經著人上了碗筷,等他們二人就坐,四名護衛立時無聲退到了暗處。
“什么情況?”楊峻一面給他斟酒。一面問。即使是關注著這件事,他神情里也不曾露出絲毫急切。
柳余蟬也默契地將酒干了。才說道:“我本是奉三爺之命南下蘇州的,可是一路上不但發現五軍營下所有衛所都在徹查將官貪腐的情況,當我們去到蘇州的時候,甚至發現楊家周圍還多了不少路人裝扮的高手。”
“楊家周圍有高手?”楊峻瞇了眼。
范舟也凝了凝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