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昌一臉熱情的對高長河說道
“都是分內工作。”
高長河與劉彥昌握手時,目光掃過后面的人群,隨即說道:“這位是沈青云同志。”
沈青云這時候也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劉彥昌快步上前,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粗糙而溫暖:“沈書記,歡迎到濱州來!我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來了!”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濱州口音,眼角的皺紋擠成了溝壑:“我是劉彥昌,以后還請沈書記多指點。”
“劉市長太客氣了。”
沈青云回握他的手,指腹觸到對方虎口處的厚繭,這是常年握筆的人才有的痕跡:“往后要靠大家一起努力。”
高長河笑了笑,對劉彥昌說道:“老劉,給青云同志介紹一下班子成員吧。”
“好的。”
劉彥昌的手在空中劃了個弧,馬上開口說道::“這位是市委副書記衛仲河同志。”
站在第二位的男人往前一步,國字臉,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笑容溫和卻帶著距離感:“沈書記好,我是衛仲河。早就聽說您在華陽搞鄉村振興很有一套,濱州的農業也盼著您來指點迷津。”
沈青云注意到他的眼鏡片有些反光,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過獎了,我還得向你請教濱州的情況。”
“這位是常務副市長肖如水同志。”
劉彥昌指向個瘦高個,對方穿著黑色羽絨服,拉鏈拉到頂,只露出半張臉。
“沈書記。”
肖如水的聲音很輕,握手時指尖冰涼,對沈青云說道:“市政府這邊剛整理完前三季度的經濟數據,下午給您送過去?”
“辛苦了。”
沈青云點頭的時候,對方已經退回人群,眼神飄向別處,像是在琢磨什么心事。
“這位是宣傳部長楚俊生同志。”
楚俊生的頭發染得烏黑,西裝袖口露出塊金色手表,笑起來時嘴角咧得很開:“沈書記,我們正籌備冰雪旅游節,您來了正好給把把關。濱州的冰雕可是一絕,比哈爾濱的還地道!”
“楚部長有心了。”
沈青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表上,表盤里的指針正指向九點整,笑著說道:“旅游是朝陽產業,確實該好好做。”
接下來是組織部長彭東南,五十多歲,頭發花白,握手時力道很足:“沈書記年輕有為,組織部一定做好后勤保障。”
紀委書記熊楊則面色嚴肅,只說了句“請沈書記多監督”,眼神銳利得像刀。
統戰部長林耀輝戴著紅色圍巾,說話帶著南方口音:“沈書記,濱州的民營企業占比高,下周有個僑商座談會,您要不要參加?”
沈青云想了想說道:“看情況吧。”
他初來乍到,還是要先了解一下情況的。
警備區政委徐文鑫穿著軍裝,軍靴踩在地上發出“咔噠”聲:“沈書記,軍民共建的工作,隨時聽您調遣。”
“辛苦了。”
沈青云點點頭道。
最后是政法委書記趙茹,濱州班子里唯一的女性,短發利落地貼在耳后,西裝褲的褲線筆直:“沈書記,掃黑除惡的收尾工作還在進行,下午我給您匯報具體情況?”
沈青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點點頭道:“回頭咱們電話聯系。”
市委秘書長張銀峰則始終站在最后,手里拿著個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
沈青云一一回應,指尖在每次握手中都留下不同的觸感:劉彥昌的掌心有汗,衛仲河的指節突出,肖如水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楚俊生的虎口處有塊淺疤……這些細微的特征像拼圖,在他腦海里慢慢拼湊出濱州班子的輪廓。
介紹完畢班子成員,自然就要開會了。
“高部長,沈書記,里面請。”
劉彥昌做了個請的手勢,寒風卷著落葉穿過門樓,在青石板路上打著旋。
沈青云走進大院時,目光掃過兩側的建筑。
左側是三層紅磚樓,墻面上“艱苦奮斗”四個標語已經褪色。右側是新建的玻璃幕墻辦公樓,新舊建筑像兩個時代的剪影,沉默地對峙著。
院子中央的老槐樹枝椏光禿禿的,纏著防凍的草繩,樹底下立著塊石碑,刻著。
“這棵槐樹有百年歷史了。”
衛仲河跟在旁邊,適時介紹道:“當年您父親在濱州工作的時候,常在這里接待群眾。”
沈青云的腳步頓了頓,指尖拂過石碑上的刻痕,冰涼的觸感里仿佛藏著時光的溫度。
他想起父親老照片里的場景,年輕的沈振山站在這棵樹下,手里拿著草帽,笑得露出白牙。
“青云同志?”
高長河的聲音在前面響起,他已經走到辦公樓門口:“進去吧,干部大會十點開始。”
沈青云收回手,轉身時,陽光恰好越過門樓的飛檐,在他身后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看著眼前這群即將共事的同僚,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程式化的笑容,但眼底深處藏著各自的盤算。
就像這濱州的冬天,表面冰封雪凍,底下卻暗流涌動。
“走吧。”
沈青云抬腳邁向辦公樓,皮鞋踩在臺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從踏入這扇門開始,濱州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數據,每一張面孔,都將成為他必須啃下的硬骨頭。
而這場硬仗,才剛剛拉開序幕。
劉彥昌跟在他身后,看著沈青云挺拔的背影,悄悄與衛仲河交換了個眼神。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比他們預想中更沉穩,也更難捉摸。
寒風卷著落葉掠過墻角,像是在預示著什么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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