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木樁、坍塌的石墻、新搭建的粗糙木棚雜亂地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
最高處,一面臟污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旗在風中獵獵抖動,上面隱約能看出一個扭曲的、像是旋風的黑色圖案。這里就是黑風驛,或者說,土匪窩。
通往驛站的路只有一條,就是這條穿過隘口的狹窄土路。
路兩邊是高聳的黑色巖壁,光禿禿的,無處藏身。離驛站大門還有百步遠,季如歌就感覺到了幾道不善的目光從上方射來。
巖壁的凹陷處和驛站歪斜的瞭望木臺上,晃動著人影。
她繼續往前走,步伐依舊平穩,仿佛只是路過一個普通的村寨。
“站住!”一聲粗嘎的喝斥從上方傳來。
一個敞著懷、露出濃密胸毛的漢子從瞭望臺上探出半個身子,手里拎著一把豁了口的砍刀,眼神像餓狼一樣在季如歌身上掃來掃去,尤其在斗篷也遮掩不住的臉龐和身形上停留了許久,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淫·邪。
“哪來的?干什么的?”另一個聲音從側面響起,一個瘦高的身影從一塊巨石后轉出來,手里挽著一張獵弓,箭頭閃著寒光,對準了季如歌。
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角劃到嘴角。
季如歌停下腳步,微微仰頭,目光平靜地掃過瞭望臺和持弓的刀疤臉。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輕輕將兜帽往后褪下一些,露出了整張臉。
山坳里昏暗的光線落在她臉上,那張在風塵仆仆中依然難掩清麗的面容,讓上面的土匪和刀疤臉都明顯愣了一下,眼中貪婪的光芒更盛,甚至帶上了興奮。
“過路的。”季如歌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呼嘯的風聲,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既不顯得柔弱,也沒有刻意拔高,“討碗水喝。”
“過路的?”瞭望臺上的漢子嗤笑一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你一個娘們兒孤身過路?騙鬼呢!”他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季如歌身上逡巡,仿佛已經用眼神剝開了她的衣服。
刀疤臉也嘿嘿怪笑起來,弓弦微微放松了些,但箭頭依舊指著季如歌:“水?有啊!我們黑風驛啥都有!
尤其是像你這樣水靈的小娘子……嘿嘿,進來,哥哥們好好招待你,管飽!”他特意加重了“管飽”兩個字,引來瞭望臺上和巖壁后隱藏的幾個土匪發出一陣猥瑣的哄笑。
季如歌仿佛沒聽見那些污穢語和刺耳的笑聲,臉上甚至沒有任何慍怒的表情。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刀疤臉,又問了一遍,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能進去討碗水嗎?”
刀疤臉和瞭望臺上的漢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淫邪和殘忍。
一個孤身的美貌女人,主動送上門來,這在黑風驛簡直是天降的肥肉。
至于她為什么敢來?誰在乎?也許是瘋了,也許是逃難的,也許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派來的探子……無論哪種,落到他們手里,結局都一樣。先玩夠了再說!
“能!怎么不能!”刀疤臉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側身讓開了通往驛站大門的狹窄通道,做了個極其下流的“請進”手勢,“小娘子請!進了這門,想喝什么‘水’都有!保管讓你……喝個痛快!哈哈哈!”
哄笑聲更響了,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欲望。
季如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刀疤臉猥瑣的笑容,掃過瞭望臺上漢子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貪婪眼神,最后落在那扇用粗大原木釘成的、歪歪斜斜的驛站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