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跪在地上,一手攥著門鎖,一手揪著心口。
她身邊沒有一個下人,只她一個人跪在門前。
云喬哭著,喊著,
屋外的她攥著門鎖的手更抖。
隨著她雙手的顫抖,袖中藏著一串的鑰匙砸了出來。
那串銅鎖的鑰匙砸在地上,帶出的輕微響聲,似是一道雷,劈向了跪在地上的婦人身上。
她似是如夢初醒般,變了臉色,驟然松開了緊攥的鎖,抹了把眼淚,視線極為平靜的,看向那重重門鎖。
這鎖,原本只鎖一道,也不知云喬從哪學的歪門邪道,竟撬了幾次鎖,再后來,繡樓門上的鎖,就是無數道了,除非是云老爺安排的交際,尋常云夫人決不許云喬踏出繡樓半步。
門內的女娘還在哭泣。
門外的婦人卻已經站起。
她靜了片刻,出口的話音,無比平靜冷漠,讓人絕然察覺不到她眼中仍有淚光。
“西北你是回不去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眼瞧著要嫁人了卻自個兒離家往西北去,讓人知道了,咱們家丟不起這個人,旁人議論起來,只怕要說你是逃婚與人淫奔,屆時你一輩子都得受人指點抬不起頭。”
她說著,冷漠的話語,稍微轉緩了幾分。
低嘆了聲道:“至于沈硯,你必須得嫁,這是你爹生前給你定的親,咱們家你也知道,高不成低不就,要么嫁官場上的老鰥夫當填房給人當后娘去,要么嫁沈硯去做沈家的少夫人,娘是為你考慮才選了沈硯,年歲正相當,相貌又生得好,你二人在一處,哪個瞧了不說登對。”
屋內的女娘搖頭道:“可他花名在外,滿揚州城誰不知他最愛眠花宿柳,這樣的人做夫君,我覺得惡心……”
屋外的婦人聞聲呵斥道:“混賬東西!說什么胡話,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應當,眠花宿柳更是常事,女子合該賢良大度,你哪來的這些離經叛道的念頭!以后再不許說!若嫁進沈家再說這等離經叛道之語,只怕是世所不容,娘可保不住你!”
那繡樓里的女娘沉默下來,幾許后,突地又喊道:“可是娘親,我不喜歡沈硯……我不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
一聲又一聲,哭腔濃重。
繡樓里的女娘,哭得力竭伏地。
繡樓外的婦人如遭雷劈,眼里淚光砸落。
“你為什么這樣像我,你為什么這樣像我……”這婦人唇瓣顫動,聲音極低極低,幾近呢喃般,渾身卻都發抖。
繡樓里哭得凄厲的云喬聽不到這句話。
門外似一抹游魂般的蕭璟,卻聽得真切。
蕭璟隱約記起些微關于喬昀和宋宛娘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