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小姐不免要以媳婦的禮儀去拜馬婆婆。王小姐鐵著臉,已是十分不耐煩,全靠鐵媽媽從中緩和,才把這一早上的禮數盡完。
馬婆婆吩咐:“媳婦啊,咱們牛峰寨的規矩可多,不比你們王家堡——你且問問鐵娘子,我們寨里的女人是如何被立規矩的。別的不說,鐵娘子她婆婆爛了下半身,都是她伺候屎尿,好好發送。我是個寬人,也知道你有些小姐脾氣,這些活兒都不用你干,但只一件——你得聽話。”
都怪牛大,在婚禮上給馬婆婆提了身份,否則一個奴婢能猖狂到這個地步?——王小姐自然臉上不滿,也沒吭聲。
那馬婆婆絮絮叨叨說了些歷史,無外乎是給王小姐洗腦,叫她從此做個寨子里的標準媳婦。
王小姐聽著聽煩了,張口便道:“我累了,您老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說罷,一扭臉就出門去了。
鐵媽媽急忙追出來:“好我的二奶奶!馬婆婆在大當家面前,都受一個磕頭哩!您就是再不滿意,也得給大當家面子,也不能給二爺不好做啊!她無外乎是教些禮儀,聽聽也沒壞處。”
王小姐冷笑一聲:“奴才怎么能來教主子禮儀呢?她只懂如何伺候人屎尿屁,如何往人嘴里塞奶,這等本事我可學不會。”
那馬婆婆聽了這話,越過門檻就往外走,大胖的身子利索得和風一樣:“我打死你這個小娼婦!”
二人又哭又鬧,惹來了牛大和卓二,兩個男人一個護著媽,一個護著妻,彼此也是相對無。
鐵媽媽說:“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個鍋里吃飯,總不免筷子碰勺子。昨夜二奶奶一定是沒睡好,今天就有點沒精神,偏偏今兒的安排有點多。”
“怪我?”王小姐哭泣,“我懷著身孕,又是跪又是站,足足折磨了兩個時辰了。我知道馬婆婆是寨子里的老人兒,可我不免說句不敬重的話來——就是當家太太醒過來,也不見得這么折磨媳婦!”
馬婆婆的拐棍立起來去指著王小姐:“我若不把你調教好,你就只管妖妖裊裊地在這里充當什么貴家小姐,真把自己當根蔥——這里是牛峰寨,不是什么王家堡!”
王小姐立即跟上:“你還知道這里是牛峰寨,你姓什么?你原來老公姓什么?在寨里排行多少?大當家尊敬你日常喝過幾口奶,你就把婆婆的譜兒拿出來整治我?你別怪我說出好聽的——當時老當家不行了,要把寨主之位傳給大當家,是哪個偏疼了二少爺,慫恿著二少爺來爭權?”
牛大的手緩緩松開了馬婆婆,臉色有些低沉。
馬婆婆反駁:“你胡說!我沒有偏疼誰的!”又對牛大說,“大爺,您不能聽一個妖精的話呀,她知道什么?你是你爹最倚重的,我最是清楚,我又怎么會挑唆二少爺呢?”
王小姐哭泣著,已是不能忍的地步:“你哪里是偏疼呢?你就是要惹大爺和二爺內斗,最好斗一個兩敗俱傷,你好拱火讓你的老相好牛老三上位呢!你為什么這么防著我?還不是我曾撞見了你們的丑事!”
“你!你這個爛了嘴的娼婦!”馬婆子站起來就要用拐杖去敲王小姐的嘴。卓瑯一把打掉了這個拐杖。
“你不能信她!”馬婆子說,“她信口胡謅,能有什么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