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皇上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驍兒畢竟是朕的兒子,朕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陸江年微微抬頭,正對上皇上深邃的目光。
晨光中,皇上眼角的皺紋顯得格外深刻,那雙眼睛卻依然銳利如鷹隼。
\"陸江年,依你之見,此案交由誰審理最為妥當?\"
陸江年重新低下頭,聲音平穩而恭謹:\"微臣愚鈍,對此等大事實在不敢妄,還請皇上圣明獨斷,臣必當遵從。\"
皇上忽然輕笑一聲,笑聲中卻聽不出多少歡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明黃色的衣袖滑落,露出腕間一串紫檀佛珠。
\"罷了,你這段時日確實受委屈了。“皇上的語氣緩和下來,”接連兩次遇刺,若非你手下能干,朕就要痛失一位肱骨之臣了。\"
\"此事關系重大,不宜聲張。\"皇上突然加重語氣,最后三個字咬得極重,\"明白嗎?\"
\"臣明白。\"
陸江年沉聲應答,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他感覺到皇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又停留了片刻,這才聽到那聲\"退下吧\"。
陸江年正要躬身退出殿外,忽聽得殿外太監尖細的嗓音:“太子殿下求見——\"
這一聲通稟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皇上原本半闔的眼簾驟然抬起,銳利的目光直刺向陸江年:”你可曾知會過太子?\"
陸江年面色如常,迎著皇上的審視坦然搖頭:\"回稟皇上,這段時日臣一直在別院養傷,未曾踏足東宮半步。\"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他與太子的往來確實都是通過玄影暗中傳遞,此刻答來自然問心無愧。
晨光透過窗欞,陸江年輪廓分明的臉龐,更顯神色坦蕩。
皇上目光如炬,與他對視良久,忽然輕笑一聲:“那倒是巧了,既然太子來了,你且留下,聽聽他這一大早所為何事。\"
\"臣遵旨。\"陸江年恭敬應下,退至殿側站定。
殿門緩緩開啟,太子一襲月白色錦袍踏入殿內。
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襯得他愈發溫潤如玉。
太子也是個演戲的高手,看到陸江年時,他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眼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如常。
非常自然,毫無表演的痕跡。
\"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上抬手虛扶,語氣溫和:\"幸而朕今日不曾偷懶。你們這一個兩個都這么早進宮,是要鬧得朕不得安眠啊。\"
太子面露愧色,\"是兒臣思慮不周,只是昨夜遇到一件為難事,輾轉反側不得安眠,這才冒昧一早進宮。\"他抬眼時,眼下確實帶著淡淡的青影,\"還請父皇見諒。\"
\"哦?\"皇上來了興致,身子微微前傾。
案上的茶盞升起裊裊熱氣,在他面前形成一道薄薄的霧障,\"什么事能讓你這般為難?\"
太子如今早已獨當一面,在朝野上下素有賢名,這般躊躇不定的模樣確實罕見。
皇上恍惚想起,上一次太子這般求助,還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時太子第一次處理江南水患時,遇到棘手難題,也曾這般忐忑地站在殿前請教。
一晃,那么多年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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