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托人,把春草葬在亂葬崗后的那處樹林里。
頭頂密葉遮日,腳底腐葉叢生。
密林外晴空萬里,密林中陰森恐怖。
非常適合裝鬼嚇人。
侍衛在前開道,趙梅英由兩個宮女攙扶著緩慢前行。
許昶緊隨其后,不安地問:“咱們這是去哪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趙梅英聲音不悅。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眾人在一個嶄新的墓碑前停步。
許昶詫異上前,在看到“靳春草”三個字時,突然愣住。
“我姓靳,名叫春草,求太太和少爺開恩,讓我繼續用原本的名字吧。”
這是春草來到許家時,說的第一句話。
“許昶,你恩將仇報,欺負我無依無靠,不得好死。我靳春草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這是她死之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那三個字像是一個招魂幡,只一眼,便把許昶嚇得心頭狂跳,兩腿發軟,差點一下子跪在地上。
找不見的尸身,難道因為有人把她葬了?
那人是誰?
是否知道內幕?
又或者,趙梅英那番托夢,該不會是試探吧?
許昶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趙梅英命人擺上貢品和香燭,上前沖著墓碑深鞠了一躬。
“你我本無交集,而我無意間聽聞了你的故事,深感唏噓,特來告慰,還望你泉下有知,早日輪回,免受疾苦。”
她是公主,能得她的祭拜,也算是無上榮耀了。
趙梅英扭身望一眼許昶,道:“許中書可要祭拜故人?”
“我——我同她又不熟。”賀咫梗著脖子否認。
趙梅英:“對著死人可不許撒謊,小心她回頭托夢給你。”
看似是玩笑,卻驚得許昶肉跳,他不敢多待,轉身就走。
可就在他走出去不遠時,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樹林里一閃而過。
從身形到步態,都跟春草有七八分相似。
許昶身子一僵,壯著膽子沖那背影喊道:“青天白日,敢裝神弄鬼嚇唬公主,簡直狗膽包天。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喊完四周看看,他身邊根本沒人。
趙梅英帶來的侍衛宮女,圍著她還在春草的墓前。
而許昶的小廝,剛才被趙梅英攔在了樹林外。
此時,他孤家寡人,又極心虛,驚慌地隨手抓來一個侍衛,指著那個白色影子道:“你過去,把她抓起來。”
那侍衛一臉迷茫,不解地問:“許中書莫不是看錯了吧,那邊哪有人啊?”
許昶不由大驚失色,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影子清清楚楚就站在那里。
他不甘心,又抓來一個侍衛,指著那個白色的影子問:“你看得見那個身穿白紗的人嗎?”
第二個侍衛晃著腦袋找來找去,“許中書眼花了吧,這地方除了咱們哪里有別人。”
別人都看不見,唯獨他能看見?
許昶魂兒都嚇掉了。
他本能想往后躲,卻被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推著往前走。
那白色的影子突然開口,聲音縹緲不似凡音。
“許昶,你怎么有臉過來看我,你當真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嗎?”
許昶腦子里嗡嗡亂響,根本沒在意這聲音到底是不是出自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