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帝京
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進京,難得悠閑、安逸的夜晚,趙福生不知是不是因為才經歷了上陽郡鬼案,闖過十七層地獄的緣故,她竟然做了一個詭譎離奇的夢。
夢里她進入了一個仿佛沒有盡頭的深淵,四周看不到墻壁,只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水洼形成鏡面,浮現在她的身體四周。
水洼之內映出一尊尊詭異的人影。
這些人影扭動,對著她喊:
“福生。”
初時她還覺得‘福生’二字十分熟悉,好似刻入了她的骨血、生命,但被這些鏡像之內的‘人影’多喊兩次,她竟生出恍惚迷茫之感,一時之間意識困頓,思緒竟似是亂成一團,失去了理智。
待鏡中人影再喊:
“福生、福生、趙福生——”
趙福生三魂七魄好似都被打散,意識渙散,本能的竟要張嘴答應。
好在她應聲的剎那,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她心頭生起,令她一凜,她突然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我重生于詭譎危險的大漢朝,這里厲鬼復蘇,有人叫自己名字時,誰知它是人是鬼?
這樣一想,她倏地清醒了幾分。
待她意識回歸,那種茫然感立時褪去。
與此同時,詭境之中大大小小的水洼碎裂,內里洼鏡中的‘人影’立時化為無數紛繁的大小水珠,呈黑、紅、白三色迸濺開來,像是下了一場疾雨。
隨著水洼一碎,趙福生的身體疾速下墜。
她失重之后心中一尺,接著猛地坐起。
坐起之后環顧四周,只見四周漆黑。
憑她感覺,周圍極其逼仄,且給人一種窒息、壓抑之感——仿佛她身處一個密閉空間之中。
而這密閉空間又隱隱給她一種古怪而矛盾的錯覺:仿佛令她十分害怕,困守住了她;但冥冥之中又好似這密閉空間是專屬為她打造,僅有她一人,令她十分安心。
這樣一想,趙福生便意識到自己可能還在夢里。
她經歷過十里坡鬼案,深知夢中有夢。
一旦發現自己并沒有從夢中清醒,而是被困入更深層次的夢后,趙福生的覺知回籠,猛地想要睜大眼睛。
可是在睡夢之中,她力不從心。
滿身的力量消失了個一干二凈,她感應不到封神榜的存在,一時之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正驚愕不安之際,突然有人拍擊她的肩頭。
“誰——”
她驚喊了一聲。
這一聲立時破除夢魘。
陽光從她奮力擠開的眼皮中照入她的眼瞳,她瞳孔急縮。
孟婆不知何時站在她床邊,滿臉慈愛的看著她,見她醒了之后,笑瞇瞇的溫聲問她:
“大人,該起床啦,天已大亮了。”
說話的同時,她伸手從腰側的荷包內掏出一方帕子,輕輕替趙福生擦了擦額頭,擔憂的問:
“怎么睡得滿身是汗呢?這會兒還沒到立夏,不應該啊大人。”
她自自語:
“我估摸著怕是大人近來辦案勞神傷身,回頭回了萬安縣,我要熬些滋補的湯藥給你喝了補補才是。”
趙福生苦笑搖頭:
“一大早的,不提這些——”
孟婆替她擦了汗,摸到她皮膚冰涼。
這種涼并不是皮膚出汗后被帶走熱氣的涼意,而是滲人無比,她的身體像是一塊寒冰,帶著一種傷人的銳氣。
這使得趙福生此時的身體不像是活人,反倒像是陰尸。
孟婆的笑容僵住了,擔憂的問:
“大人,是不是做惡夢了?”
不知何時進屋的陳多子聽聞這話也湊了過來,擔憂的靠在床頭。
蒯滿周也爬上床,如同小狗一般趴在被子上左聞右聞,接著點了點頭:
“有鬼的氣味。”
這話一說,所有人面色一凜。
趙福生道:
“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正說話的功夫間,外間傳來走動聲響,有人在小聲的說話。
趙福生話音一頓,她看了陳多了一眼,陳多子心領神會,出了房去。
不多時折轉回身,對她道:
“是常大人他們,為封都大人準備了一大車禮品,還有一些禮單屬于我們。”
趙福生目光一凝:“這常大人倒是很上道的樣子。”
說完,她問孟婆:
“已經幾時了?”
“辰時末了(約上午九點左右)。”孟婆答了一聲。
趙福生苦笑:“沒想到一覺睡到了這個時候。”
房里早已經準備了洗漱品,孟婆替她取來了衣服,溫聲問她:
“大人做了什么夢?”
趙福生皺起了眉頭,半晌后答道:
“我夢到了兩個地方。”
說完,她將夢中看到的情景說了出來:
“
到了帝京
等趙福生洗漱完出來時,眾人出行的馬車已經備妥了。
那位常大人鞍前馬后的侍候在封都旁邊。
范氏兄弟、劉義真及武少春等人則候在馬車旁,見趙福生出來時,幾人神情一振,忙不迭的迎了上來。
常大人眼珠一轉,也打發了一個身邊的馭鬼者過來。
謝景升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掏出兩個油紙包的大餅遞給趙福生:
“福生,這個時辰點了,你應該入京心切,不吃早飯了吧?”
趙福生也不客氣,將東西一接,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只見那馭鬼者上前遞來一張單子:
“客人們,這是常大人為諸位準備的禮物清單,單子先到,后續會有專人趕貨送至你們落腳之地。”
這人說話時看向了謝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