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子丹是一百個不信曾漁進學成秀才了,見大哥謝滿堂似乎被曾漁唬住了,忙道:大哥別聽這小子胡,他不說是縣學生員卻說是府學生員,顯然是欺你們不會跑到府城去驗證,照這樣說我還是狀元呢。
曾漁淡淡道:何須去府城,去見斯縣尊便知真相,只怕你們見了要后悔
謝子丹左臉痛得厲害,見曾漁這副淡定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叫道:大哥,不是正要抓他見官嗎,五花大綁他就老實了,看他還怎么裝神弄鬼。
謝滿堂也覺得補考進學不可能,小弟謝子丹兩次被打,就算曾漁是秀才又如何,難道秀才就能隨便打人,喝命兩個皂隸:揪他去刑科房。
曾漁道:謝典吏,要抓你來抓,不要連累他二人,我敢說,謝典吏你抓了我,你這典吏做不成,立竿見影,很快就見分曉。
秀才哪能隨便抓呢,兩個皂隸遲疑不敢上前。
謝滿堂卻被曾漁的話激怒了,這么多人看著呢,誰不認得他謝滿堂,他若被曾漁這兩句話就給嚇住,那豈不是顏面掃地,他又不是鄉下人沒見過秀才,秀才算得什么,多少秀才做塾師一輩子貧困老死,哪有他這個典吏威風實在,更何況曾漁這個秀才十有**是假,退一萬步講,就算曾漁這個秀才是真,又怎比得他在縣衙的人緣人脈,怎么斗也不怕這小子——
揪住他,有什么于系我擔當著,快去。
謝滿堂說著,眼睛一瞪,兩個皂隸無奈上前,曾漁道:不必抓我,我隨你們去見斯縣尊便是。
這時,四喜的聲音傳來:少爺,少爺,縣尊請你進去相見——楊先生,快些過去,那些人要打我家少爺。
圍觀人群聽說縣尊有請,趕緊讓開一條道,一個五十來歲的幕僚裝束的男子與小奚僮四喜走了過來,四喜跑到曾漁面前,急問:少爺,你沒事吧?
曾漁丟下手中木棒,輕按左小臂,下廉穴附近有些腫痛,說道:挨了一棍,還好。
那老年幕僚走過來向曾漁拱手道:這位是曾公子嗎,縣尊有請,呂翰林正在里面——方才出了何事,謝典吏,你見誰人毆打曾公子?
謝滿堂見這老幕僚現身,心里暗叫不妙,這老幕僚姓楊,是知縣斯正的得力幕友,既然楊師爺出來請曾漁去見縣尊,看來曾漁的生員不假,這時陪笑道:楊先生,有點誤會,有點誤會,在下與這位曾公子乃是姻親,舍妹就是曾公子的嫂嫂。
謝子丹目瞪口呆,不敢吭聲了。
四喜嚷道:都知道是姻親,還叫人打我家少爺,看這些人都拿著棍棒扁擔。
楊幕僚見曾漁揉著小臂,忙問:曾公子傷得重否,要不要請醫生診治?
曾漁想想還是算了,沒必要與謝滿堂、謝子丹計較,大哥曾筌還要和謝氏過日子呢,對楊幕僚道:多謝楊先生關心,一些小傷,不礙事。眼睛盯著謝滿堂。
謝滿堂額頭冒汗,曾漁這個生員非同尋常啊,難道曾漁和斯知縣攀上了交情,那可糟糕
楊幕僚見曾漁看著謝滿堂,他便沉聲問謝滿堂道:謝典吏,你帶著皂隸想于什么?語氣很不滿。
曾漁指著方才那個打了他一棍的謝氏男仆,道:這個人方才以木棒擊我左臂——,說著撩起大袖,露出左小臂,紅腫宛然,放下袖子向楊幕僚作揖道:請楊先生為我作主。
楊幕僚心思敏銳精細,明白曾漁的意思,曾漁這是要殺雞儆猴,便喝命那兩個皂隸將那個謝氏仆人抓起來交由刑科房處置,毆打秀才,罪加一等——
那謝氏仆人嚇壞了,叫道:小人哪敢打秀才,是我家六少爺命小人動手的,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楊幕僚目視曾漁,看曾漁什么表示,要不要把事情鬧大?
曾漁道:多謝楊先生為我主持公道,我們這就去見縣尊大人吧。
楊幕僚忙道:好,曾公子請。轉頭嚴厲地看著謝滿堂,訓丨斥道:曾公子是看在姻親份上不與你們計較,不然今日你定受縣尊重責,還不快把那刁奴抓去杖二十。又道:你這弟弟,也要好生管教。
謝滿堂唯唯喏喏,臊得滿面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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