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姜家代表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話頭直接轉去,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一圈人聽清,“聽說貴門近日迎回了一位天賦異稟的少女,覺醒出了傳說玉棺?”
“真是天佑殷家啊,可喜可賀。如此明珠,今日這等場合,怎未見她登場亮相,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殷家那位美婦臉色驟然一沉,仿佛被觸及了某種禁忌,她根本不接姜家代表的話,甚至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轉向主位的姬九章,聲音尖冷,帶著明顯的慍怒,
“姬總指揮,你這指揮重地,何時變得如此喧嘩?你竟也這般容忍野狗在此間狂吠不休,未免有失體統,擾人清靜!”
姬九章如山岳般穩坐,目光始終平視前方屏幕,聞,他終于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脩然壓下了所有的低語和暗涌,“肅靜。”
“這是指揮中樞,不是閑談茶會,再有喧嘩者,請自行離去。”
姜家代表碰了個硬釘子,卻也不惱,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對著姬九章的方向歉意地微微頷首,“是在下失,總指揮莫怪,只是聽聞殷家迎回一位明珠,本以為能在此次大考一睹風采,沒曾想殷家竟舍得讓明珠蒙塵,實在遺憾。”
殷夫人冷哼一聲,強自壓下怒意,不再理會姜家代表話里有話的刺探,只是更加專注地掃視著那些數量眾多的分屏,目光似乎在急切地搜尋著某個身影,眉眼之間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焦慮與期待。
忽然,她的視線定格在了其中一個并不起眼的角落分屏上…更確切的說,那個分屏上的畫面,是剛剛切換出來。
畫面中猩紅鬼霧籠罩,是某條支脈的緩沖區域,十幾個穿著某次級城校服的考生,正呈包圍態勢,將一個青年困在中間。
那被圍住的青年,樣貌來說相當的儀表不凡,甚至稱得上俊秀,周身隱隱籠罩著一層純凈的金光,顯得頗更為神異。
然而,他的神情卻有些異樣,尤其眼神…干凈得過分,甚至帶著一種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木訥和空茫,仿佛神魂中缺失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他看著圍上來的人,臉上并無懼色,只是有些訥訥地開口,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你們…想搶我的東西。”
周圍的考生們聞,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哄笑。
“哈哈哈…!”
其中一個像是帶頭的學生,臉上帶著一種貪婪和嫉恨的笑容,大聲說道,“哥幾個,我跟了這傻子一路了!他連靈棺都沒有!但你們猜怎么著?他身上的好東西可真不少!光是你們看他身上隔絕鬼霧的東西,看著就跟咱們的大不一樣!”
“沒有靈棺?”旁邊有人驚訝道,“沒有靈棺他怎么混進大考的?這他媽不是作弊嗎?”
“這還用問?”另一人啐了一口,滿臉憤世嫉俗的鄙夷,“肯定是主城哪個世家塞進來鍍金的廢物少爺唄!裝模作樣的進來走個過場,回去就能憑‘考核經歷’混進高等學府!媽的,老子拼死拼活,還不如人家隨便投個好胎!”
“呸!憑什么?!”
“少跟他廢話!這里已經是緩沖區了!趕緊把東西搶過來,再給他點‘意外’,直接送他淘汰滾蛋!呆頭呆腦的看著就礙眼!”
“動手!!”
十幾人身后靈棺釋放,一時間鬼氣涌動,紛紛放出了自己的鬼寵,獰笑著一擁而上!
被圍在中央的少年,面對洶涌而來的惡意和攻擊,臉上的茫然更深了幾分。
他似乎不太能理解…為什么這些人要這樣。
但他還是動了。
只見他抬起手,一桿造型古樸,金光燦燦的錫杖迅速出現。
他握著錫杖,并未做出任何攻擊的動作,只是將其輕輕往布滿碎石的地面一頓。
“叮——!!”
一聲清越,悠揚,仿佛能滌蕩靈魂的輕鳴響起。
以錫杖頓地的那一點為中心,一輪璀璨卻又不刺目的金色光華,仿佛水波般擴散開去,形成一個直徑約百十米的淡金色領域。
那十幾個撲上來的考生,連同他們那釋放出來的形態各異的鬼寵,在這一剎那,仿佛通通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動作、表情、猙獰…一切的一切,全都凝固了,連同鬼霧都被排開。
他們就像是被封進琥珀的蟲豸,僵立在金色的光暈之中,一顆顆眼珠里無法抑制地流露出…極致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唯有那個手持錫杖的青年,全身沐浴在圣潔的金光之中,眼神卻依舊帶著幾分茫然與困惑,他歪了歪頭,看著眼前這群靜止的‘雕像’,仿佛在思考接下來要該怎么做。
“!!”
指揮大廳里,殷家那美婦臉色煞白,之前所有的刻薄,都被一種滔天的怒火和殺意取代,她直直盯著屏幕里那個茫然握著錫杖的青年,和那些被定住的考生,又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來,聲音嘶啞,
“…廢物!!”
也不知她是在罵那些被定住了的該死的螻蟻,還是在罵那青年…這都不知道還手!
而這突如其來的罵聲,也迅速吸引了指揮廳內越來越多目光的投去注視,一陣無法遏制的議論,形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前排六姓八望的其他代表人物,亦是紛紛投去關注,各自的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的訝異和審視。
前十的十個大分屏依舊閃耀,姬川、謝流箏、姜別鶴、姬無名等人依舊在高歌猛進,積分榜在不斷刷新。
但此刻,這指揮大廳里的焦點,似乎悄然偏斜了一瞬,就連姬九章的視線都不由落去一眼,但他很快就收回了注意。
靈棺大考,從不缺乏意外。
歷年如此,今年的九嶷山亦是如此。
唯有坐在李乘歌位置上的那白衣女子…傅青塵,她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那雙慈悲眼目始終落在屬于江蟬的那個小分屏上。
不過…通過高空無人機傳回來的俯瞰視角,江蟬前進的方向,似乎就快要撞上那手持錫杖的木訥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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