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道:“太子之位,引得朝廷上下爭執不休,諸多皇子怒不可遏,禍亂已顯,矛盾已明,各方皆有厲兵秣馬之勢,成國變天,只在頃刻之間。”
“前幾日,張高被刺殺,李越也已然趕到雒縣,與李期達成聯盟。”
“昨日,我被潛伏的刺客暗殺,幾乎身死。”
說到這里,唐禹撕開了衣服,露出了纏滿肩膀的布條,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咧嘴道:“如今這種勢態,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間,我重傷趕路而來,你以為是為了和你寒暄打官腔的?”
“你若是瞧不上我唐某人,便直說一句,某立刻便走。”
李壽看到唐禹肩上的傷勢,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當即作揖,深深鞠躬而下,面色變得嚴肅。
“請使君息怒,贖仆不誠之罪。”
李壽彎著腰,嘆息道:“如今確實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仆只能更加小心謹慎,避免被卷入政治漩渦,無法自拔。”
“使君從雒縣而來,請見突兀,故而才讓我心中憂慮,捉摸不定使君態度。”
唐禹沉聲道:“我的態度很簡單,我唐禹不是無名之輩,也不是甘愿平庸之人,晉國容不下我,我自想在蜀地有所功業。”
“三百人跟著我吃飯,我不可能來這里種地吧?”
“我要尋找明主,我要封侯拜相,而不是再做那潰逃于山野之間的野狗。”
“而經過我慎重考慮,我選你。”
李壽的表情十分精彩,錯愕、震驚、懷疑、驚喜、不可思議…這一瞬間充斥在他的臉上。
以至于風吹山林,月照長河,如此動人的美景,他都沒轉一下眼珠子。
“我、我?”
李壽的聲音有些結巴,喃喃道:“使君…我…我不明白,我不是皇子,我是…我只是陛下的堂弟啊…”
唐禹平靜道:“看來你還是認為我在開玩笑…”
“不!不!”
李壽連忙吼道:“不是的!我!我只是有些…有些…沒想過…”
唐禹看著李壽,沉聲道:“大將軍不是笨人,可否回答我一些問題。”
李壽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不停喘息著,重重點頭。
唐禹道:“李班該當太子嗎?或者說李班該當皇帝嗎?”
李壽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咬牙道:“他甚至不是陛下的孩子!他只是侄子!況且宅心仁厚有什么用?壓得住豪族嗎!”
唐禹笑道:“那李越該當皇帝嗎?”
李壽哼了一聲,冷笑道:“一個屁股開花的皇帝?前所未有!”
唐禹道:“那么李期呢?”
李壽不屑道:“嗜殺成性,見女必淫,胸無點墨,他若是當了皇帝,那成國用不了三年就要亡。”
唐禹道:“那其他皇子呢?”
李壽咧嘴道:“那些廢物還不如李期呢,他們除了玩弄女人之外,連官都不想做。”
唐禹攤了攤手,道:“那么你告訴我!這成國的江山該給誰!”
李壽張了張嘴,卻只是吸了幾口冷風,什么話也沒說。
唐禹道:“你父親為了這個國家的建立和建設,付出了一輩子,如今貴為太傅,手握重兵。他同樣姓李,難道他就不能做皇帝?”
李壽的牙齒微微顫抖著。
唐禹繼續道:“你父親確實不適合做皇帝,因為他太老了,他沒有那個精力了,他該安享晚年。”
“但你呢?你也姓李,你也手握重兵,你貴為大將軍,為成國立下汗馬功勞,你才剛到四十。”
“你憑什么不可以是皇帝?”
李壽眼睛都有些紅了。
唐禹指著天上的明月,大聲道:“成就一個國家,一個政權,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功。”
“李雄憑什么寧愿把皇位給那些蠢貨,寧愿那些蠢貨把江山社稷給毀了,也不傳給你?”
“你們李家共同打下來的江山,不該就這么葬送了。”
“你說,對嗎?”
月光照在了李壽的臉上,照出了幽深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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