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見謝靜竹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秀雅端莊,白皙的額頭沁出了一層細汗,忙將她拉到城門蔭涼處,拿塊帕子給她擦汗,心疼道:“這里一入夏,天便干熱干熱的,與咱們江南大不相同,一路過來應很辛苦。”
謝靜竹興高采烈,上下打量了明瑜幾眼,歡快道:“嫂嫂,幾年不見,你和從前不大一樣了,我瞧著愈發好看了!哦對了,我的侄兒侄女呢?我給他們都帶了禮物,等不及要見他們了!”
“阿瑜,只顧和你夫家的小姑說話,再不理我這老頭子,我抬腳就要回去了!”
邊上傳來說話聲,明瑜回頭,見外祖江夔老當益壯,雖熱得擦汗不停,卻還叉腰在瞪著自己,忍住了笑,忙上前拉住了見禮。江夔這才轉怒為喜,見一邊的謝靜竹朝自己做了個鬼臉。他兩個一路過來,混得極熟了,曉得她在笑話自己,也不以為意,抬頭挺胸往城門里去,一行人便都跟著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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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便是天神節會的開節之日。按照慣例,要在城外設一祭祀之地,正中用木架高懸一面銅鑼,當地長官用箭射鑼心,發聲以向上神祈福。
謝醉橋如今是州牧,與前兩年相同,這首射之箭自然非他莫屬,又有別的事務纏身,這日一大早,叮囑柳向陽和高峻護著明瑜江夔等人出門,自己便先出了城。
謝靜竹初到云城,見當地民風與金京江南迥異,女子都大喇喇上街,便是自己的嫂嫂,貴為州牧夫人,出門時坐的馬車也不過加了個遮陽蓋而已,全不似從前那樣遮得密不透風。起初又是驚訝又是新奇,只見嫂嫂坦然自若,自己便也跟著,反覺頗為有趣。聽說今日天神節會開節,興奮得甚至賽過一雙小侄兒和侄女,等到出了門,在馬車里坐在明瑜身邊,便東張西望個不停。一路又碰到不少當地人,那些人見了明瑜,紛紛上前問候,見明瑜亦含笑一一回禮,曉得自己的兄嫂在當地頗得人心,一時也是與有榮焉。
“嫂嫂,我從前聽說這里有很多西廷蠻人,一直怕你過不慣,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謝靜竹挽住明瑜的臂,興奮道。
明瑜笑道:“江州有江州的妙,這里也有它的好處。你若長住了,就會曉得。比起京中,我倒更喜這里民風淳樸。”
謝靜竹點頭,忽然想了起來,忙道:“嫂嫂,我隨外祖出行前,正好收到了文瑩的信。她數月前生了個兒子,雖吃力了些,幸好當時備得周全,如今身子已大好了,曉得我來這里看你,叫我代她向你問好,盼你早日回京再敘舊。”
明瑜早從前個月謝醉橋與裴泰之的通信中曉得了這事,如今再聽謝靜竹道來,心中還是有些欣慰。原來她人雖到了這里,卻一直沒忘前世里裴文瑩死于難產之事。她無力阻她姻緣之事,曉得她仍嫁了前世那夫家后,想來想去,最后想到了裴泰之,叫謝醉橋寫信給他,道裴文瑩生產時務必要萬分小心。裴泰之曉得是明瑜的囑托,又牽扯到自己的妹子,自然不敢怠慢,去信叮囑安氏,這才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這一關。
馬車出了城外,更是人山人海,路人看見州牧府的馬車,紛紛讓行,更有熱心的上來指點,道謝大人正在準備祭祀射箭。
“娘,娘,快點,我要看爹爹射箭!”
阿祉平日極得謝醉橋的寵愛,聽到旁人提及自己的父親,忍不住嬌聲嬌氣地嚷了起來。
“爹爹剛前幾日教我射箭,妹妹要看,哥哥回家射給你看就是!”
芝兒一拍胸脯,很是驕傲。
“哥哥的弓箭我拿得動,爹爹的我就搬不動。哥哥沒爹爹的那么威風,我要看爹爹射箭!”
阿祉笑嘻嘻朝他刮了下臉。
芝兒覺得被妹子小看了,一張臉漲得通紅,偏又沒她伶牙俐齒反駁不來,只好咬著唇望向了明瑜。明瑜見兒子一臉委屈,忙摟了入懷安慰道:“別聽妹妹的。娘曉得你最棒。你爹剛昨天還跟娘夸你,說你箭射得好呢。”
芝兒這才舒服了許多,心中也是盼著看到父親射箭時的英姿,摟住明瑜脖子親她一口道:“娘最好了,咱們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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