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明子忍著笑,這可真是夸夠了就攆人,他也確實著急離開:“好嘞,老爺子,那您老慢些啊。”
朱老爺子揮別道具人二明子牌小喇叭宣揚大使,開始了他的徒步之旅。
七月天,能給人曬冒油嘍,確實讓這一老兩小趕路累夠嗆。
最先是朱老爺子忍不住抱怨了。
他解下水囊喝了口水,瞪眼看看圓柱轱轆扶手,忍不住和倆孩子嘀咕道:“你四叔真多余,你說非要給我帶這個干啥?只拄拐棍多輕便。這可妥了,幫倒忙,路面坑坑洼洼的,轱轆根本轉不起來,時不常的我還要拎起它扛著。”
瞧瞧,這給他累的。
其實朱興德給他祖父帶著這個東西,是怕老爺子到了左家或是新房住下,自己又不在眼前,擔心老爺子起夜蹲不住。
有這個帶轱轆的呢,帶底座,老爺子就算蹲久了,也能扶住不會摔倒。
接著是甜桿小妞的抱怨。
甜桿扛著老長一根甜桿征詢意見,“太爺爺,要不我替妹妹啃了吧,我攥的手心全是汗,太滑溜拿不住。唉,也屬實要扛不動了。”
“你不給甜水當禮物啦?”
“不給了,還是俺娘說的對,我沒聽老人啊,拿這個不如去甜水姥姥家撿些柴火,當禮物來得實在。”
但一直到最后,甜桿寧可拖著走,也沒舍得啃甜桿。
再后來是小胖。
那個挎兜子掛脖子上,掛一會兒感覺不出啥重量,掛久了實在是酸疼墜得慌。
小胖往地上一坐,伸直兩條小腿說道:“太爺爺,我不行了,就讓我歇一會兒吧,我求求你了,最好讓我尋個柴火垛睡一覺。”
以往在家喊他睡覺最難,現在小胖最大的夢想卻是睡一覺。
朱老爺子一手拄著轱轆棍,一手拎著小胖的脖領子給拎了起來:“誰讓你非要跟來的,你再堅持堅持,前面就是甜水妹妹的姥姥家,快到了。”
小胖哭著臉趁機講條件,“那咱將大發糕全吃了吧。”
“吃不了,剛才不是墊過肚了嘛。”
要怪只能怪蘭草那真是親姑姑啊,給裝了四大塊,軟和宣騰的,只一塊膨脹起來就有小孩子胳膊那么厚。發糕和面還打了雞蛋呢。
蘭草尋思給小侄女甜水也帶一塊。
“再吃吃,要是實在吃不完,太爺爺,咱幾個用嘴叼著吧。對,用嘴叼著。”小胖眼睛一亮。
他腦袋都要累掉了,實在掛不動兜子。
老爺子嘆口氣,接過包袱掛在自己脖子上。
所以當這一老兩小終于抵達目的地時,那造型可別致了。
而彼時,游寒村正在進行抓鬮。
甜水代表老左家已經抓完了,和她的倒霉蛋大伯不一樣的是,她正好相反,甜水真就面甜心甜,為姥姥家抓到離家最近的一塊荒地。
小寶手攤開,村里人當即嗡嗡聲笑聲四散。說左家該著啊,厚道人有好報,一樣抓鬮照舊能抓大好地方,用不著大伙謙讓。
而且不止要為左家抓鬮,甜水眼下被石九嫂子給搶著抱走了。
非要讓孩子也幫她家抓。
石九嫂子的男人趁左家人和附近村民不注意,小聲嘀咕了句,“你可真是溜須得沒邊。平日里小事兒溜須就算了,這等大事,怎么還能讓個女娃娃幫咱家抓簽。她能中一次,她能一直中啊?”
這給石九嫂子氣的,她男人就是村里最典型的男娃子的屁都是香的,女娃子再聰慧也不會瞅一眼的類型。連著她現在比她男人賺的多得多,甚至她男人要借她光才是吃上好的,卻聽不到一句夸獎全是挖苦。她當初是怎么被豬油蒙了心,嫁了這么個東西。
石九嫂子不好當眾人面前吵架,只能咬牙像和大伙說笑一般大聲掰扯道:
“咱甜水可不是一般孩子,不足五歲的小娃能坐得住板凳多難得,和大她三四歲的哥哥們在一起念學堂,起早貪黑去念書念的還不差。
聽說認字比大孩子快,還能從一文錢數到一兩銀錢不卡殼。小賣鋪收錢從沒差過。回家能幫她太姥姥看著灶火,出門采蘑菇羅豬食菜。
瞧瞧,女娃子聰慧起來,再受老天爺照拂,誰家有了這樣的女兒,那才叫真真的貼心有福氣人。
我羨慕不來啊,只能搶來借個福氣,沒事兒,給九姥姥抓,抓的好不好都是九姥姥的大寶貝。”
石九嫂子的男人,擰眉瞪著他媳婦在人群中咋咋呼呼。
但是當甜水抓鬮完,石九嫂子歡呼著喊秀花:“艾瑪呀,嬸子,快看看你家心肝,竟然給我抓的地頭是挨著你家的!”
石九嫂子的男人終于忍不住上前瞅了眼,哎呦,還別說一個小丫頭片子確實運氣不錯,真邪門。
這可壞了菜,打這后,連菊花奶奶都湊了熱鬧,左里正小兒媳也后悔,怎么早先沒讓甜水幫抓鬮,弄的她家地頭離老遠了。
虧著就在這時,朱老爺子進了村。
左撇子實在是不希望甜水再幫別人抓鬮了。
抓好了行,抓孬了,萬一埋怨咱家娃可咋辦。
所以搭眼瞧見朱老爺子,左撇子扛起甜水就熱情地跑了過去。
“老爺子,您咋來啦。”
“我尋思來幫你們看看孩子,還能幫著給小賣鋪賣貨、喂豬。別看我歲數大了,這都能干。你們就放心去開荒吧。”
左撇子很感動。
又問及咋來的啊?趕忙給領家去,瞧這一老兩小一頭一臉的汗。
朱老爺子避重就輕,沒說走了好久的路,只提搭車大半截,“德子,他非得給找的車,還給人家重謝了。”
“給的啥呀?”聽起來很心疼似的。
“兩塊大發糕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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