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勸道:“娘娘您這樣生氣,若是和九哥起沖突,豈不成了我的挑唆,可我真是為九哥好啊。”
宜妃道:“這事兒就算你想挑唆,也得他先往洋.教里鉆吶,娘娘不會賴上你,我還得謝謝你,那些奴才都瞞著我,真要等鬧到乾清門下了,我才管他嗎?”
目的達成,溫憲不再火上澆油,反倒是對桃紅說:“千萬勸著娘娘些,這還沒什么事呢,別叫母子倆鬧得不愉快,皇阿瑪最心疼娘娘,該埋怨九哥了。”
此時宸兒和八妹妹進來了,見宜妃氣得直哆嗦,八公主立刻來為額娘順氣,宜妃卻道:“跟你姐姐們去寧壽宮,我要和你九哥說要緊事,等我派人接你再回來,不要自己跑回來。”
“額娘……”
“去吧,你哥脾氣不好,你在跟前能有什么好果子。”
溫憲給宸兒使眼色,宸兒便來帶八妹妹走,離開前溫憲又勸說了幾句,瞧著一臉的憂心忡忡,直到將翊坤宮大門甩在身后,才露出笑容。
宸兒不得不提醒姐姐,在八妹妹面前該稍稍收斂些。
溫憲卻更大方地向八妹妹解釋,說老九欺負舜安顏,而她今日來,不過是把九阿哥和洋人廝混的事告知宜妃,是要將他從歧途拉回來的好事,難道也算報復?
八公主雖孝順宜妃,只是念養育之恩,且不愿給她十三哥添麻煩,實則心從不在翊坤宮里,何況九阿哥待她不好,她怎么會嫌五姐姐算計人呢。
溫憲說:“只要皇阿瑪不過問,對他沒什么太大的影響,不過是母子大鬧一場,但能給他添堵,我心里就痛快。”
宸兒擔心地問:“就算宜妃娘娘不賴姐姐,翊坤宮的奴才也會告訴九阿哥,咱們今日來過,他一準猜著是誰透給娘娘的,會不會轉回身,又變本加厲地欺負額駙?”
溫憲霸氣地說:“他和舜安顏過不去,本就連個借口緣故都懶得找,這下可不一樣了,我是為了他好,他若恩將仇報,那我就有話說,別怪我鬧上乾清宮。”
八公主說道:“姐姐若要鬧去乾清宮,一早鬧了,您壓根不愿給皇阿瑪添麻煩,九哥他不謝謝你也罷了,若是恩將仇報,真真下作。”
溫憲頗有姐姐的架勢,說道:“你們也是,不要受任何人欺負,但能不給皇阿瑪添麻煩,就別鬧去乾清宮,咱們不比皇子差什么。”
八公主看向了七姐姐,說道:“姐姐莫怪我直,七額駙的出身,不如五額駙貴重,可是連五額駙都這樣不容易,將來他們會不會也同樣欺負七額駙?”
宸兒淡定地應道:“恐怕免不了,但也不必煩惱,到時候我會和額駙一起好好應對,像姐姐和舜安顏那樣,事事有商有量的。”
聽妹妹這話,溫憲的笑容更燦爛了。
宸兒看在眼里,一些話委實不能在八妹妹面前說,可一早姐姐就已經告訴她,成親以來,昨晚居然是她最快活的一晚,他們夫妻終于像夫妻了。
雖然宸兒不理解,為何姐姐更喜歡看到姐夫的抱怨和怒氣,可兩口子過日子,如人飲水,只有自己覺著合適的,沒有所謂最好的。
待姐妹三人將酸奶酪送到寧壽宮,才知四福晉進宮了,但溫憲平日里就能和四嫂嫂相見,不急著這會子說話,她們繼續陪在太后身邊,打算等四嫂出宮時,姑嫂二人再做個伴。
而此刻,毓溪早已到了阿哥所,陪蘇麻喇嬤嬤說了半天的話,將至午膳時分,才派人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請回來。
“你們吶,早晚可冷,圍場風大,別嫌這皮襖笨重,壓得住風。”毓溪為弟弟們準備的皮襖、護膝等等,一面拿給他們看,一面再三叮囑,“可不許喝酒,你們還是小孩子,在家也不曾喝過,誰知道要喝成什么樣,出門在外,保重身子要緊。”
弟弟們聽得認真,不敢辜負嫂嫂的心意,胤禵更是細心地問:“十二哥也去,十二哥有皮襖嗎?”
毓溪道:“嬤嬤說她會命人準備,四嫂今日才知道十二阿哥也去,一時趕不上,下回一定補,十二阿哥不會計較。”
胤祥笑道:“可是四嫂昨天才得的消息,就把我們的東西都備好了,您也太神通了。”
毓溪故意氣呼呼地嗔道:“怎么,難道是四嫂嫂要巴結你們?”
“不是……”
“四嫂,十三哥他說玩笑話呢。”
當年還在這阿哥所住的時候,弟弟們還那么小,如今都已高高的個子越過她,可即便毓溪得抬頭和弟弟們說話,他們在自己跟前的模樣,仿佛和從前沒兩樣。
毓溪說道:“理藩院的差事做得好,四哥才有了底氣向皇阿瑪求的這一趟,自然不是說,你們就不能辦不好差事,皇阿瑪看的不是結果,而是你們的態度和心意,明白嗎?”
胤禵連連點頭:“四嫂放心,我和十三哥都明白,咱們不是去打獵,是去視察草場,是給皇阿瑪和朝廷辦事的。”
弟弟們從不說大話,毓溪深信不疑,便繼續告訴他們有些什么東西得帶上,叔嫂三人說半天話,蘇麻喇嬤嬤來催著用午膳,胤祥要去解手先走開了,毓溪便和胤禵帶著宮人們往嬤嬤那頭去。
胤禵說:“四嫂,請您向四哥說,我真是很感激很快活,如今四哥那么忙,他還惦記著給我和十三哥找差事做,我很后悔過去那么淘氣,總惹四哥生氣了。”
毓溪笑道:“傻孩子,哥哥照顧弟弟,天經地義的事,怎么還謝上了?”
胤禵卻嘀咕:“可他們也都是哥哥啊……”
既然提起了兄長們,毓溪看了眼弟弟,再見前后奴才都離得合適,便開門見山地說:“重陽那天,對你七姐姐嘀咕太子的事,嚇得姐姐睡不著覺,你可知道?”
胤禵不免有些愧疚:“四嫂,您也知道了?”
毓溪問:“你猜誰告訴四嫂的?”
七姐姐不會嚷嚷,可也沒第三人知道,若真是七姐姐說的,四嫂就不會讓他猜,胤禵搖了搖頭,他猜不到,也不敢猜。
“是弘暉。”
“弘暉?”
毓溪將事情經過,都告訴了弟弟,驚聞四哥也知道了,胤禵更緊張了。
見弟弟如此,毓溪好生道:“不怕,四哥不怪你,這不是派四嫂來了,咱們胤禵最是明事理的,不然四嫂才不樂意費這心思。”
胤禵松了口氣,坦率地說:“我不敢挑太子的不是,可這些年關于他的破事還少嗎,他穿著太監衣裳在宮里亂竄,我更是親眼見過的。四哥也是,上回我跑出去,回來時七姐姐命我換小太監衣裳,四哥見我穿著,比為了我偷跑出宮還生氣呢。”
“小點兒聲。”
“四嫂,您放心,我再也不提太子了。”
毓溪溫和地說:“四嫂想對你說的,不只是太子,而是密貴人。”
胤禵停下腳步,不解地問:“密貴人怎么了?”
毓溪問道:“和你五姐姐公主府相鄰的,兵部尚書兆佳馬爾漢,你聽說過嗎?”
“知道,兵部的人沒有我不知道的。”
“馬爾漢的數任夫人和無數妾室,生了一輩子的姑娘,他對那些姑娘很不好,京城里都知道。那日四嫂親眼見著兆佳姑娘受委屈,氣得對青蓮說,他就不配有兒女,天知道那老來子是誰的種。胤禵,你覺著這話,算不算狠毒?”
胤禵毫不猶豫地說:“這算什么狠毒,莫說四嫂是一時氣話,只怕外頭也沒少編排他,畢竟那么大的歲數了。”
毓溪說:“可如今這位繼夫人的清白怎么辦呢,四嫂當時就意識到,我隨口一句所謂的氣話,會讓一個清白女子萬劫不復。”
“這……”
“密貴人也一樣,人家清清白白的,何辜?而你們將來,都會有妻妾,若不能體諒些女子的苦楚,家里不能和睦,自然這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