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昏暗的燈火,皇帝沒好氣地瞪了眼德妃:“也是會和朕耍心眼子了,難道那日毓溪見過太子妃后,你沒察覺出半分異樣?”
德妃道:“臣妾得多大能耐,才能把每一件事都串起來,可不興這樣冤枉人的。”
皇帝停下腳步,伸手為德妃攏一攏風衣,說道:“那小子還算干凈,他愛干凈,也是隨了你吧。”
“皇上,胤禛拿十萬兩銀子給您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給朕的好太子填窟窿。”
帝妃二人繼續前行,聽罷皇帝講述事情的原委,德妃不禁一嘆:“八阿哥那么聰明的孩子,怎么就……”
皇帝道:“朕也有些可惜,但自從他領著胤禟來說胤禌的死,要將胤礽卷進去后,就知道這個兒子和朕不親。他會是個能干精明的大臣,至于父子,罷了,本是朕虧欠他在先,那么多的兒女,朕難免厚此薄彼,總有顧不過來也愛不過來的。”
“皇上……”
“朕命胤禛忠于太子,本是給胤礽最后的機會,盼著他能好好利用胤禛穩固自己的儲君之位,可他先拋棄了胤禛,他終究不信任自己的弟弟。”
德妃雖然不知道太子挪用內務府銀款一事,更不知兒子要如何解決,但今日胤禛被罰跪,父子之間必定有了矛盾沖突,她才會想著拉皇帝出來散步,好為這爺倆調停些什么。
但沒想到,出了那么大的事,更沒想到,皇帝似乎已經連憤怒都提不起來了。
“皇上,太子不信任胤禛,本是合情合理的呀。”
“說的是,他為什么要信任呢,比起信任,他一定更忌憚胤禛,可他是儲君啊,是未來的大清皇帝,他連自己的弟弟都利用不來,他如何駕馭朝堂、君臨天下?”
德妃道:“那……太子不是利用了八阿哥嗎。”
皇帝怒道:“難道不是胤禩在利用他?”
德妃靜靜地望著皇帝,半晌才說:“要不,把胤禛宣進宮來,再狠狠收拾一頓?”
皇帝嫌棄道:“你也就會添亂。”
德妃拉著皇帝繼續前行:“下回他進宮,臣妾替您揍他,往狠里揍。”
“他做錯什么了,要挨揍?”
“八阿哥的事……”
“他不說才是對的,只會告狀管什么用?”皇帝卻拉著德妃站定,語重心長地說,“替朕看好胤禛,要他一直都干干凈凈的,總不能每個兒子都辜負朕。”
德妃頷首,鄭重地答應:“臣妾知道,臣妾一直看著他們呢。”
四貝勒府中,胤禛飽餐一頓后,也帶著毓溪在自家的園子里散步,之后忙忙碌碌直到深夜,兩口子才洗漱躺下。
正彼此依偎著說話,忽然有哭聲傳來,毓溪聽出是兒子的動靜,猜想是做噩夢了。
有乳母照看,想著哭兩下就能好,可小家伙哭了好一會兒也不停,毓溪正要起身,胤禛先坐了起來。
“你穿著寢衣怎么出去,我去看看。”
“他一定是做噩夢了,別訓斥他,會嚇著他的,哄一哄睡過去就好。”
“難道就你疼兒子?”
胤禛說罷,隨手披了件外衣就出門去,不多久,兒子的哭聲止住了,可很快又響起來,但不再是嚎啕大哭,而是委屈巴巴的嗚咽,且越來越近,待毓溪意識到,胤禛果然抱著兒子出現在了眼前。
“額娘……”
“來,額娘抱抱,弘暉做噩夢了是不是?”
毓溪張開手,胤禛小心把兒子放進她懷里,拍拍兒子的屁股說:“非得要額娘抱,阿瑪抱不行嗎?”
弘暉如小獸般嗚咽著,貼在額娘胸前才覺得安心,毓溪親親兒子,溫柔地拍哄他:“不怕,阿瑪和額娘都在呢,誰敢欺負弘暉,乖乖兒不哭了……”
胤禛給兒子擦眼淚,但手勁大些,弄得弘暉不舒服,別過臉躲開阿瑪,胤禛便故意又繞到另一邊盯著兒子,弘暉躲了又躲,終于被阿瑪逗笑了。
“好了,阿瑪抱你回去睡,額娘累了。”
“我要和額娘睡……”
“你睡這里,阿瑪睡哪兒?”
弘暉仰起腦袋,委屈地看著阿瑪,又掃了眼床上,指了一邊說:“阿瑪睡這里,弘暉睡這里,額娘睡那里……”
毓溪笑道:“要不一起睡?”
胤禛倒也不反對,但也不放心:“他會不會拳打腳踢的傷了你?”
毓溪卻已抱著兒子躺下了:“咱們弘暉可乖了,怎么會踢額娘,是不是。”
弘暉高高興興地貼著額娘,還像模像樣地伸手拍一拍邊上,得意洋洋地說:“阿瑪睡這里。”
“好啊,阿瑪睡這里。”胤禛說著就躺下,卻一把將兒子捉來箍在懷里,嚇得弘暉哇哇大叫,要額娘救命。
毓溪急得揍胤禛:“別鬧他,一會兒尿床了,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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