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當真?!”不少俘虜眼中光芒亮起,連忙上前一步尋問。
“自然是真。”李成用力點頭,環看其余眾人面上不以為然,淡淡開口:“我大齊與趙宋不同,兵糧銀餉足額發放,只要有功,家中就能獲田獲宅,若是爾等再能立下些許大功,成為中下品爵位之人,就是官員見了你也不能不敬,家中子嗣甚至能因此獲益。”
狠狠一拍胸脯,洪亮的聲音炸響在眾人耳邊:“本將現為九等五大夫,家有良田十數頃,高宅數座,家中親眷免除勞役,出行可乘坐車馬而不犯忌。
而你等,只要爵位上升到七等公大夫,見縣令、縣丞可揖而不拜。”
四周的俘虜面色肅穆,雙眼帶上憧憬之色。
“說的好聽。”張仲熊哼了一聲:“有多少人可升為七等爵的。”
剛剛亮起的眼神轉瞬熄滅。
李成笑而不語,身后數十護衛上前一步,一拍胸口:“我等俱是原大名府之兵,現今都為四等不更爵位。”
一眾降兵眼神再次亮起,李成趁機說著:“四等爵已經可獲耕地八頃,奴仆三至五人,有三宅之地可用于城中造房,若是城外則可多一宅之數。”
“有這等好事?”
“這豈不是成為小富之家?”
“干了,在宋軍中拼命十年也別想混出個人樣,這等好事豈能錯過!”
“一條命而已,搏一搏,說不得我等也有封爵之名!”
嗡嗡說話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李成與其身后侍衛面上帶上笑容。
張仲熊一嘆,這幫傻子,今日非死于城下不可。
李成看場面逐漸火熱,頓時一揮手:“好,一會兒聽從本將號令,今日攻城莫要給老子丟臉,讓陛下看看,我等也是能封妻蔭子之輩!”
“哦――”
歡呼聲響徹天空,張仲熊無奈看著一個個舉手歡呼之人,隨后李成帶著降兵開始出營。
他這張家二郎則是被另一隊士卒押著走向中軍大帳之處。
“進去。”
后方有人伸手推了一下,張仲熊踉蹌幾步進入大帳,站穩的腳步抬頭看一下,視線中,一雄壯至極的身形奪走他全部心神,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帥帳主位,不是昨日見著的呂布又是哪個?
憶起昨日顏樹德陣中被斬,又記起自己跑了老遠被一箭射中后背,頓覺傷口火辣辣的疼,膽氣一喪,腿一軟,沒等人開口就跪了下去:“宋臣張仲熊,見過齊國皇帝陛下。”
四周坐著的將領看他如此形狀,面上露出笑容,倒是沒人嗤笑出聲。
“張仲熊……”呂布坐著的身姿不變,虎目微抬:“聽聞你是城外宋軍統帥張叔夜之次子?”
“……正是。”張仲熊苦笑一下,知曉定然是有俘虜交代了他情況,然而他也沒甚好隱瞞的,對方知曉他身份與否已經無所謂了。
“嗯……”呂布微微點頭,注視著對方的目光沒有移開:“朕素來不喜彎彎繞繞,你與你父降朕,朕與你父子高官厚祿,如何?”
“這……”
張仲熊嘴唇動了動,他也已經聽聞兄長是被對方陣斬,雖說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有命,他自覺心中對家人的情感是實實在在的,是以有些抵觸。
再者,這人勸降之話都不說上來就要他投降,簡直視他如草芥,心中有些受辱的感覺。
然,一個“不”字到了口邊,卻無論如何沖不出上下兩片嘴唇,讓這張家二郎不由低下頭。
帳中人的目光看向他都帶著些許的玩味,王政站起來出聲:“汝等之前有十五萬大軍,一戰被擊潰,可見天意并不在你等,何必強撐?”
看眼呂布,見他不說話,繼續說著:“陛下惜才,聽聞汝父是有才望之輩,于地方牧民多有建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不忍其為趙宋這等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之人效愚忠,愿替天下百姓求一為民之人,還望小郎君成全。”
說著,伸手拱起,向著張仲熊深深作了一揖。
“不不不……不敢。”張仲熊臉色漲的通紅,雙手連連擺動,半晌才平復下心情,心情略有些復雜的開口:“家嚴為人古板,對官家甚是忠心,我……在下……呃……”,低頭長嘆:“沒把握說服他。”
王政眉頭一皺,挺起身還要再說,就聽下方悶悶聲音傳來:“且家兄亦為陛下所送,實在是……難。”,吐出口氣:“真的難啊……”
王政歪下頭,回身向呂布無奈聳聳肩。
“……也罷。”輕輕說了一句,呂布皺起的眉頭一松,站起身,瞥眼看下垂頭喪氣的身影:“你且回去養傷,待日后再詳說。”
“謝陛下。”張仲熊趕忙行了一禮,起身隨著武衛走出。
中軍幾個將領起身,縻k嘿嘿一笑:“看來這位張二郎心中已經做出抉擇,可惜,不愿說服其父。”
“怕是不能。”王政打個呵欠,面上又懶散下來:“但凡其有可能,說不得這位就已經答應下來了。”
帳外,號角的聲音響起,眾將面上嚴肅下來,呂布大手一揮:“不去管他張家如何了,命史文恭、完顏婁室二人注意張叔夜那邊兵馬,警惕其來襲,其余人,攻汴梁。”
“喏!”
……
咚咚咚咚――
汴梁城樓上戰鼓聲敲響、府衙的差役趕忙敲響提著的銅鑼,走在街頭的百姓頓時驚慌失措的奔跑起來。
一時間,整座都城在這個上午瘋狂運轉起來,士兵、青壯在呼喊下來回奔跑,提著兵刃、守城物品奔跑如飛,將其運上城頭。
皇宮中的趙桓木然的坐在御書房,縱然心中對城外齊軍兵馬的再次動作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真到了戰起,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的不停跳動著。
“官家、官家!”外面李邦彥尖細的聲音傳入,守著門口的太監不敢阻攔,連忙放其入內,這人飛奔到龍案前,施了一禮,說不出話,不停喘著粗氣。
“怎地了?這般慌張。”趙桓見他上氣不接下氣,頓時心中一緊:“可是齊軍入城了?”
“不……不是。”
李邦彥一搖手,見趙桓面上一松,他叉著腰深呼吸幾下,略微好了些,趕忙開口:“是太上皇那邊,他與高俅、童貫等人不知說了些什么,有人看著童貫麾下人從南面被人用吊籃送出城了。”
“派人出城?!”趙桓聲音高了八度,立時站起身,一個跨步走出龍案后方,緊緊抓著這內侍的衣衫:“去哪了?干什么?可是有密旨?”
“正要說與官家。”李邦彥連續喘息著,抹一下脖子處淌出的汗水:“奴婢在他身邊安插的人雖不知他們去哪里,準備做什么,可前兩日卻聽著三人對話……”
趙桓神色一緊:“說的什么?”
李邦彥向后看看,幾個伺候的太監連忙挪步向后退去門口轉身面向外面,這才湊近趙桓耳邊:“談論的九皇子,趙構。”
“他?!”
趙桓放開手中攥著的衣衫,面上帶上思索的神色,慢慢踱回桌案后面。(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