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品相,用料粗劣,提煉手法更是拙劣不堪,幾種毒物胡亂摻在一起,這毒性怕是復雜難解。。”
他越說,臉色越是難看。
“為了顏色鮮亮奪人眼球,為了將成本壓到低得不可思議,真是半點不顧他人死活,喪盡天良。”
趙牧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怒意。
他睜開眼,看向阿依娜,眼神銳利道:“把這些發現,特別是關于毒性可能來自砷礦等礦物,提煉工藝極其粗糙低劣,需重點排查硫磺和特定礦石來源的推斷,想辦法讓東宮的人,注意到原料問題的百騎司老手查到。”
“點他們一下,這伙人搞出這么大動靜,耗費如此多昂貴的礦物原料,絕不僅僅是為了賺這幾個黑心錢,看看他們大規模采購的這些有毒原料,除了做這害人的染料,還有多少,流向了哪里。”
“那才是可能更要命的東西。”
“是。”阿依娜將每一個字都牢記心中,沒有絲毫遲疑。
“另外....”趙牧卻又叫住她,頓了頓便語氣加重道,“讓咱們的人盯著點時,自己也務必加倍小心,這東西邪門,千萬別直接用手觸碰,沾染上了立刻用大量皂角水沖洗。”
“若是感覺任何不適,馬上停下,回來找我。”
這些信息通過隱秘的渠道,被拆解成零碎的觀察和市井傳聞,巧妙地混入百騎司搜集到的海量線報之中。
一開始并未引起注意,直到一位曾負責過礦案的老吏覺得其中幾句關于硫磺惡臭、礦石品相低劣的描述異常眼熟,猛地將兩者聯系了起來,這才豁然開朗。
正在為毒物來源和成分焦頭爛額,一籌莫展的太醫署官員和百騎司探員,“偶然”地得到了這些極具突破性和指向性的線索......便立刻重點排查硫磺和特定礦石的來源及流向!
整個調查方向瞬間被清晰有力地扭轉!
百騎司這臺龐大的機器立刻高效運轉起來,不再局限于西市的店鋪和抓獲的幾個小嘍啰,而是迅速撲向長安各大礦料行,藥鋪,冶煉作坊乃至見不得光的黑市。
緹騎四出,暗探涌動。
很快,多條線索陸續匯聚上來,一幅更清晰的圖景開始浮現.....
波斯寶記及其關聯的皮包商號,近期通過化整為零,分散采購的方式,從不同渠道秘密購入了數量極其驚人的硫磺和幾種特定的,通常伴生有砷等有毒礦物的低品位礦石。
其采購量之大,遠遠超出一個甚至十個染料工坊的正常需求,而且對品相要求極低,只求量足。
更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追蹤顯示,這些原料并非全部運往西市那個被查封的工坊。
其中相當一部分,尤其是在后期,在運輸途中便經由不同渠道神秘消失,或是被轉運至了城外某些偏僻,廢棄的莊園或貨棧,其后便如同泥牛入海,去向成謎。
與此同時,對“波斯寶記”幸存成員......的監控和緊急審訊也有了零星突破
但百騎司發現,幾名核心人物及部分身手矯健的護衛。
似乎在抓捕行動開始前極短的時間內已聞風潛逃。
根據幾個嚇破了膽的外圍伙計零碎混亂的供詞,結合夜梟自身更早的觀察,這伙人平日在店里看似普通商販,但夜間活動頻繁,經常與西市一些背景復雜,長期經營駱駝,馬匹乃至大牲口貿易的商戶,以及幾個公認與北方草原各部族關系密切的大皮草商人有秘密接觸。
他們交接物品時多在深夜偏僻處,動作迅速隱蔽,交談時聲音壓得極低,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使用的語也并非純粹的波斯語或漢語,間或夾雜著一些生硬的突厥詞匯,完全不似正常的生意往來,倒更像是在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隱秘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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