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成卻突然換上憂國憂民的表情:“韓將軍乃我幽州柱石,本官豈能見死不救?只是……”
他故意拖長聲調,從案幾抽屜取出一份軍報推過來:“如今邊關吃緊,蔣提督麾下兵馬都調去前線。”
吳承安抓起軍報,上面赫然蓋著火漆印。
借著搖曳的燭光,他看清上面寫著韓成練部“因冒進中伏,被困黑石谷”的字樣,日期正是三天前。
羊皮紙在他手中微微顫抖,那些字跡仿佛化作利箭刺入眼中。
“當然!”
朱文成忽然話鋒一轉:“若是韓將軍的愛徒愿意率兵馳援,本官倒是可以行個方便。”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箭放在桌上,青銅令箭在燭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吳承安盯著那枚令箭,突然冷笑出聲:“大人好算計,讓我一個沒有統兵經驗的武舉人去解圍,豈不是送死?”
“話不能這么說。”
朱文成撫須輕笑:“你可是深入過大坤軍營的,不過……”
他忽然壓低聲音:“想要兵馬,得去前線找蔣提督調遣,本官這里嘛……”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空蕩蕩的庭院:“連個護衛都抽調不出啊。”
吳承安額角青筋暴起。
這分明是要他單槍匹馬去送死!
可師尊被困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現。
這段時間以來,韓成練手把手教他槍法,甚至將獨女許配給他!
“好!”
吳承安突然一把抓起令箭:“我去!但若我師尊有個三長兩短……”
他猛地將令箭拍在桌上,硬木桌面上竟被按出幾道裂痕:“我必讓某些人血債血償!”
朱文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年輕人就是氣盛,不過本官提醒你,從這里到黑石谷要經過鬼見愁峽谷,最近那里……呵,不太平啊。”
他說著起身整理官袍,故意露出腰間那枚刺史印綬:“本官乏了,你自便吧。”
吳承安轉身大步離去,官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回響。
穿過庭院時,他注意到暗處至少有二十名弓箭手埋伏。
夜風卷著落葉打旋,遠處傳來幾聲凄厲的狼嚎。
直到走出刺史府大門,吳承安才發覺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握緊那枚令箭,尖銳的棱角刺入掌心。
抬頭望向北方——那里是黑石谷的方向,夜色中隱約可見山脈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
“師尊,等我!”
他低聲呢喃,聲音消散在秋夜寒風中。
自己的師尊在被困,他身為唯一的弟子,而且還和其女兒有了婚約,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哪怕知道九死一生,哪怕知道這是朱文成的陰謀,他也必須去!
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朱文成為何沒有阻攔他成為案首。
對方就是要在他成為案首之后去前線,如此一來,也就名正順了!
真是好算計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