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城頭殘雪未消,猩紅“唐”字大旗在朔風中獵獵招展。
杜希望佇立城頭,輕撫女墻上凝結的冰霜,眺望洞庭湖邊桅帆林立的戰艦,胸中豪情萬丈。
此戰堪稱一場大捷,僅以折損兩千人的代價,便將盤踞武陵將近兩年的蘇、張殘部連根拔起,徹底肅清。
被俘的叛將蘇全忠縛于囚車之中,正由軍士押解著穿過焦黑的城門洞,昔日鑲金嵌玉的明光鎧沾滿灰燼。
而這蘇全忠也是蘇家幾十口人之中,唯一逃過這場大火之人。
“自今日起,湖南太平!”
湖南布政使徐長遠進入城內,出榜安民,并任命原長沙郡丞高乘暫時代理武陵太守,維持地方秩序。
杜希望親自修書向朝廷報捷,發出三羽檄文,八百里加急送往長安,在報喜的同時請圣人指示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沿途驛站快馬加鞭,冒著凜冽寒風將捷報送往長安。
兩日之后,杜希望的奏折于深夜子時送到了兵部衙門。
正在值班的員外郎看完奏折之后不敢怠慢,深夜前往尚書李泌的家中稟報。
今年已經二十一歲的李泌住在永興坊,至今尚未娶妻,府邸是皇帝賞賜的,一并賞賜了三十個婢女、二十個家丁。
李泌作為兵部尚書,半夜被人砸門是家常便飯。
李府的下人不敢怠慢,急忙去把睡夢中的李泌喊醒,稟報道:“稟公子,衙門里的孫員外郎求見。”
李泌至今尚未成家,因此要求家中下人一律稱呼自己“公子”,而不是使用類似于老爺的“阿郎”來稱呼自己。
李泌有穿著衣服睡覺的習慣,當即爬起來在書房內接見了這個姓孫的員外郎。
“真是太好了,總算徹底平定蘇、張二賊了!”
李泌看完捷報,高興不已,“這兩個小人猶如蒼蠅一般飛來飛去,雖然不咬人但卻膈應人!”
孫員外郎道:“是否需要連夜進宮稟報圣人?”
李泌看了看沙漏:“現在不過子時末,距離天亮尚早,等早朝的時候我再向陛下稟報不遲。”
“下官告退。”
李泌是尚書,他說了算,這個員外郎自然不敢多費唇舌,當即施禮告退。
李泌把奏折放在書案上,上床又睡了一覺,天亮后乘坐馬車趕往大明宮參加早朝。
此刻已經進入臘月時節,關中地區朔風勁吹,天寒地凍。
李瑛繼位后把早朝從卯時推遲了一個半時辰,讓滿朝文武不用在寒冷的半夜就從被窩里爬出來參加早朝,對于張九齡、蕭嵩這些老臣尤其友好。
李泌揣著奏折,拿著笏板,跟隨在參加早朝的人流之中進入了含象殿,等著圣人駕臨。
辰時四刻,也就是后世的早晨八點,李瑛準時走進了含象殿,坐在龍椅上接受滿朝文武的參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依舊是由中書令張九齡在左領銜,侍中顏杲卿在右領銜,率領滿朝文武齊刷刷的捧著笏板施禮。
“諸位愛卿平身!”
李瑛和顏悅色的掃了滿朝文武一眼,“哪個有本?速速出列奏來。”
自從被貶為工部侍郎之后,韋堅低調了許多,以往每次都是第一個出列的他再也不出風頭,每天都在尾聲階段才會站出來稟奏,今天也不例外。
“啟奏陛下,武陵大捷!”
皇帝話音剛落,年輕的兵部尚書李泌舉著笏板站了出來。
“兵部于昨夜子時接到來自武陵的奏折:杜希望于兩天前攻克武陵,生擒李琦,斬殺張蓋世;蘇慶節縱火自焚,洛陽朝廷僅剩的最后一點殘余勢力就此徹底肅清。”
“奏折在此,請陛下過目!”
李泌說著話,從袖子里掏出奏折,雙手呈上。
李瑛看完之后大喜過望:“哈哈……這真是個好消息,朕可以高高興興的過個臘八節了!
傳朕旨意,升杜希望為鎮軍大將軍、賜爵臨淄縣公,所奏諸將,俱都論功升遷,以資鼓勵!”
李泌捧著笏板領旨:“兵部遵旨。”
李瑛接著道:“湖南既已平定,便不需要再屯駐大軍。即刻弛檄杜希望,命他率部由長江南下,會合申王李t,共同反擊叛軍,爭取盡早收復江寧。”
“喏!”
李泌再次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