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指尖微微一顫,卻將白瓷小碗穩穩定在掌心。
林平君轉手忙著剔魚刺,沒察覺她異常。
“你爺爺奶奶時常念叨著你呢。”
春念人突然綻開笑容,臉頰帶出一點淺顯梨渦。
“我給爺爺奶奶帶了禮物,明兒就去瞧他們二老。”
沈家當初收養春念人的時候,戶口在江省,林家戶口在京北,老爺子說落在京北好,春念人就落在了林家戶口上。
準確說,是林老爺子戶頭。
林平君出嫁戶口遷出,現在只有林家二老和春念人三人。
春念人一直沒隨沈澤州的稱呼,而是管林家老爺子老太太叫爺爺奶奶。
林平君停下筷子,故作不悅,話里帶著三分嗔怪。
“念念,禮物是只有爺爺奶奶的嗎?”
春念人也不急著解釋,順手取過小碗。
“哪能忘了您呀。”
盛好湯放在林平君手邊,轉頭又對廚房方向笑道:“周姐,麻煩您待會兒把我那個小行李箱拎下來,最上頭紅色的那個。”
“好嘞!”
周姐的應聲混著圍裙o@聲從廚房飄來,滿是藏不住的歡喜。
林平君眼角眉梢滿是心滿意足的笑。
“那還差不多。”
眼神從沈澤州臉上掠過,還故意停頓在他臉上,笑意欲忍不忍。
晚餐結束,長輩早已離席,餐桌上殘余的酒杯映著暖光,董繁杰與威廉已然喝到耳根發紅。
春念人走出雕花大門,送勾肩搭背開始稱兄道弟的兩人出門。
夜風裹著桂花香撲進來,她留步門廊下。
董繁杰走下臺階,半個身子掛在威廉肩上,卻仍不忘回頭。
“念人妹妹――”
他拖長的尾音里帶著酒氣,拍了拍威廉的肩膀。
“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哥哥我可就帶走啦!”
說完還朝站在她身后的沈澤州揚了一下手。
春念人順著他的視線回首,就看見沈澤州也跟了出來。
男人微醺慵態,雙手插在褲兜,肩倚在門邊。
門廊的暖光為他鍍了層毛邊,墨色短發下眉宇硬朗,解了頂扣的白襯衫扎進軍綠長褲,棕皮帶勒出精窄腰線,像柄未入鞘的軍刀浸在夜色里。
她耳后突然燒起來,只好收回目光,轉回頭目送客人上車。
沈家司機將人送走。
沈澤州目不轉睛凝看著她背影。
四年的時間,她的成長很醒目。
她褪去嬌嗔,應答從容,也會微笑不語,有距離,有態度。
不再是那個一到外邊,一見生人,就只會寸步不離乖巧跟在他身邊,也不怎么說話,等著他讓她坐哪就坐哪,給她開可樂罐的小姑娘了。
春念人望著汽車消失在沈公館的大門外。
轉身,進門要經過沈澤州。
于是朝他走近,在他身側停步。
里頭暖黃的燈光下,林平君正喜笑顏開地坐在沙發拆禮物,笑聲里混著包裝紙的o@聲,正向周姐展示每件禮物。
春念人悄悄扭頭,目光掠過沈澤州,這那人還沒一點兒詢問他禮物的意思。
“哥,猜猜我給你帶的什么?”
沈澤州唇角微勾,慢條斯理地側目,嗓音沉懶。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會喜歡。”
話音未落,他已然直起身離開門框,抬手捧住她臉搓了搓。
“沈澤州!”
春念人眉心一點一點蹙起,拍開他手,擋著臉,雙眼盈滿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