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君一扭頭就瞧見兄妹倆打鬧,回頭跟周姐笑道:“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點兒沒變。”
晚些時候,春念人站在沈澤州房門口。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皮質表盒,另只懸在門前的手,指節終于落下三聲輕響。
悶悶的叩門聲像被厚重的地毯吞了半截。
沈澤州坐在小陽臺,煙尾紅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聞聲稍稍偏頭,猜到是誰,指間那截煙便斷在了手邊玻璃缸里。
“進。”
話音落地,聽見房門推開的動靜。
沒聲沒息的,除了春念人再沒別人。
“不累?不早點休息?”
房間的光亮在夜色中割出一道菱形光域。
春念人望著獨坐夜色的男人,側身將門帶上,背著手舉步穿過房間。
“你禮物不要了?”
跨出落地窗,彎腰將表盒放在他手邊藤桌上,眼風掃過玻璃鋼里折斷的煙和沉積的灰燼。
鴉青的睫羽垂下,直起身。
“有心事?一個人坐這抽煙。”
沈澤州忽然笑了,不是從喉嚨,而是從鼻腔擠出的氣音,然后抬眼看她,反問。
“你有心事?旁敲側擊的打探?”
放以前,她早就扯起小嗓子叫喊,什么時候還會擺出這樣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
“我哪有?”
春念人矢口否認,聲音上揚卻不見底氣,還避開了他目光。
兩步走到欄桿前,紅色真絲襯衫在晚風中輕顫,黑色緊身牛仔褲裹著筆直細腿。
她以前由著林平君打扮,哪怕現在穿衣風格還留有林平君的靚麗審美,喜歡紅色。
也還像小時候一樣,因為身高不夠,踩上欄桿底澆筑的臺階,這樣可以看見沈公館圍墻外的街道。
沈澤州靜默自后望著她。
今日十四,皎潔月光給她瓷白的側顏鍍了層釉色,睫毛投下的陰影里,那雙琥珀似的眼睛正流轉著細碎的光。
她撐在護欄上的手腕纖細得驚人,夜風掀起她鬢邊碎發,露出耳后那顆朱砂小痣。
若有似無的薄荷香氣浮動在空氣里,是她慣用的洗發水味道。
他斂眸,目光滑向桌上那個紅色真皮表盒。
指節微動掀開盒蓋。
江詩丹頓的航海系列陀飛輪靜靜躺在絲絨襯里上。
優雅的表盤綴以手工璣縷白金時標,凝練著大航海時代的余韻。
這般優雅卻不張揚的款式,給年輕四歲的他戴或許正好。
于現在的他,不搭他的迫害人的氣場。
“過來。”
他仍閑適地靠著藤椅,聲線如常。
春念人沒回頭,從他平穩的語調里辨不出他的喜厭,自顧自的說著。
“不喜歡?在西方,送男士不都手表,領帶,或是袖扣......”
“念念。”
沈澤州聲音發沉,打斷她的話。
春念人靜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回頭。
不期然撞進沈澤州專注的眼神。
男人漆黑深邃瞳仁里,認真得讓她屏息靜氣。
她站在雕花欄桿的臺階上,沈澤州坐在下,可他不帶一絲仰視的姿態,甚至強勢的深深將她凝看。
“你說的這些都是親密關系里,女士送男士的禮物,你明白嗎?”
春念人聞青睫一顫,撐在護欄上手指尖壓緊臺面,指關節泛白弓起。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