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和國公夫人商量好了,打算先回望京,她們特意派了薛皎月過來,讓她知會王妃一聲。
到了之后,薛皎月才聽說王妃嫂嫂不在,丫鬟說,是跟著靖王一起去朝暮山了,他們算是臨時起意,也沒通知大家,說是明天一早就回來。
薛皎月微微點頭,原本打算走的,但這主屋的陳設實在特別,尤其是左側那座四扇的刺繡屏風。
屏風以素白軟煙羅為底,上面用深淺不一的青色絲線,繡出了一幅《煙雨江南圖》。
那針法極其繁復,遠山用了疏朗大氣的散套針,朦朧寫意,近處的亭臺樓閣則施以精細入微的套針,飛檐翹角,棱角分明,最絕的是那江面水紋,竟是用了罕見的搶針技法,以極細的銀線、白線與淡藍絲線相互交織暈染,在光線下微微流轉,竟真如波光粼粼一般。
而那細密的雨絲,用的則是業已失傳的滾針,千絲萬縷,細若毫芒,仿佛真有一場江南煙雨彌漫開來,帶著濕潤的涼意。
薛皎月是會針線活,也喜歡針線活的,一眼就看得出,這絕非凡品。
正看得入迷,忽地聽到有人叫“王妃”,薛皎月回身扭頭,只見一個高大健碩的男子大步走近,那張臉粗獷而又陌生。
她下意識地后退兩步,與對方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蹙眉說道:“這位公子搞錯了,我不是靖王妃。王妃出門去了。”
程宿定睛一看,才發現面前之人并非靖王妃。
這面容,這身段,雖然比不上靖王妃,卻也是不俗。
一個人若是惡極,沒有山珍海味,有一二清粥小菜,也是可以勉強飽腹的。
于是程宿舒展笑道:“是我有眼無珠,認錯了美人。”
拱一拱手,問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薛皎月皺著眉頭,語氣疏離:“我姓薛。沒什么事,我要先回去了。告辭。”
說完,越過程宿便要往外走。
程宿怎么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邁開一步,高大身軀徑直攔住了薛皎月的去路,“薛姑娘,不愿與我單獨相處么?我不是壞人。”
薛皎月眉頭擰得更緊,“我與鎮國公府小公爺有婚約在身,并且這還是當今陛下親自賜下的婚事。這位公子,不論你是誰,還事請盡快讓開!否則傳出去,說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我的清白名譽有損,對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這種話說出來,連小公爺、甚至陛下都搬出來了,尋常男子聽了,都必定會退避三舍。
可程宿壓根不是尋常人。
一聽她已有婚約,眼中頓時綻開光亮。
在他看來,比起云英未嫁的女子,這種有婚約,或者說已經嫁了人的,更有韻味,也更刺激。
程宿非但沒有退讓,反而朝著薛皎月走近,垂眸看著她,語氣曖昧,“鎮國公府的小公爺,我知道,他這個人,一板一眼的,姑娘若是想留住他的心,讓他愛上你,還是得學個一招半式的好。去問其他人,你一定不好意思,今日正好,我來教你?”
薛皎月過去跟著爹爹,后來又生活在靖王府,總是被保護得很好,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或事。
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內心直犯惡心,但也懶得跟他廢話什么,一個轉身便要往外走,同時張口直呼:“來人……”
話說一半,卻被程宿一把捂住了嘴。
薛皎月拼了命地掙扎,拳打腳踢。
可是對于程宿這樣壯實又常年鍛煉的男子來說,她的那些力氣無異于蜉蝣撼樹,沒有任何威脅和作用,反而令他心情更為愉悅。
程宿將她輕松抱起,壓低嗓音:“噓,薛姑娘,要是現在就累了,待會兒豈不是更沒力氣?放心,你很快就知道這事兒有多美妙了,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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