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被趙珩下令軟禁在王府最偏僻的一處院落,派了親信嚴加看守。
她帶來的那幾株奇異的草藥,張濟如獲至寶,取了一小部分去研究配伍,剩下的則嚴格按照那婦人之前說的方法煎煮。
或許是那藥真的起了神效,或許是齊震山命不該絕。
當晚,奇跡竟然真的發生了。
一直昏睡不醒的齊震山,喉嚨里突然發出一聲極其沙啞模糊的呻吟。緊接著,他那緊閉的眼皮劇烈地顫動起來,竟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雖然眼神依舊渙散茫然,但……他醒了!
“爹!”我撲到床邊,巨大的狂喜沖得我頭暈目眩。
張濟和幾位御醫更是又驚又喜,連忙上前診脈施針。
一番忙碌后,張濟激動得胡子都在抖,聲音發顫:“王爺,王妃!奇跡,真是奇跡!老將軍心脈穩住了!寒氣被那奇藥逼退大半!雖然依舊虛弱,但性命已然無虞,好生調理,即可康復!”
我喜極而泣,緊緊握住爹那只終于有了一絲微弱力氣回握我的手。
激動過后,我想起那個神秘的老婦人,便將這離奇之事,連同她“摸我臉”舉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剛剛恢復些的爹。
爹聽著,眼睛里先是困惑,繼而像是想到了什么,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她,她人在何處?”爹的聲音帶著一種急切的追問。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趙珩,他點點頭。
很快,那個被軟禁的老婦人被帶了進來,依舊低著頭,惶恐不安。
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佝僂的身形,那飽經風霜的臉龐。
看著看著,爹竟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你……你來干什么!”爹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我和趙珩在門口交換了一個眼神,默默吃瓜。這反應有故事啊!
那婦人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激動不已的爹,嘴唇哆嗦著:“大山……當年……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該丟下你們父女……讓你一個人……把妙妙拉扯大……”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老婦人
大……山,這是我爹的小名字她……她叫我爹大山,還說……丟下我們父女……
我猛地扭頭看向旁邊的趙珩,只見他那萬年冰山臉上,嘴角也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瞬間炸了,指著趙珩的鼻子就罵:“王八蛋,趙珩磨你軟禁我娘?”
趙珩:“……”
他抿了抿薄唇,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屋內那戲劇性的一幕,居然什么也沒說,直接轉身,走了!
屋內,爹劇烈地咳嗽著,好不容易平復下來:“你……你走吧……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女兒……女兒不會認你的。”
那婦人,不,我那位憑空冒出來的娘,泣不成聲,深深看了爹一眼,又滿是愧疚和眷戀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低著頭,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佝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心里五味雜陳,尷尬得腳趾摳地。
憋了半天,在她即將走出院門時,我才干巴巴地擠出一句:“那……那什么……路上……慢點。”
說完,我像是被狗攆一樣,飛快地沖回爹的房間,撲到床邊,抓住他的手,臉上擠出最甜最乖巧的笑容:“爹。您放心。女兒以后就孝敬您一人,誰來了都不好使!”
爹看著我,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欣慰,重重地回握了一下我的手。
……
幾日后,王府外圍的氣氛緊張起來。
一隊隊身著玄甲的兵馬悄無聲息地接管了各處要道,將瑞王府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爹的傷勢在張濟和那秘藥的幫助下,以驚人的速度好轉,雖然離痊愈尚遠,但已能下地行走。他和趙珩在書房里密談了很久。
出來時,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爹換上了一身久違的戎裝,雖然清瘦了許多,但那股百戰老將的凜冽殺氣已然回歸。
趙珩也是一身玄色勁裝,腰佩長劍。
他們就要離開了。去進行那場最后的、賭上一切的博弈。
府門外,親衛肅立,戰馬嘶鳴。
趙珩翻身上馬,勒住躁動的馬頭,他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我。
“齊妙,聽著。”
“本王若回來,你就是皇后。”
“本王若是回不來……”他頓了頓,“那也算……如了你的愿。一杯毒酒,定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