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漠北王庭內。
江澈正盤腿坐在鋪著狼皮的地毯上,面前擺著一張沙盤。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
長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束著,看上去更像一個游學的書生。
一名暗衛悄無聲息地滑入帳內。
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皮筒。
“大人,漢王八百里加急。”
江澈的目光沒有離開沙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時間一點點流逝。
勝利,在他的預料之中。
用劃時代的熱兵器去欺負還在玩弓箭長刀的冷兵器軍隊,輸了才叫奇怪。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朱高煦信中的那份領悟。
“制海權……海軍陸戰隊……”
這位漢王,比自己想象中成長得更快。
他不僅是一個合格的執行者,更開始具備一個戰略家的眼光。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被朱高煦斥為破船的安宅船圖紙上。
在朱高煦看來,這種船又大又笨,是活靶子。
但在江澈眼中,這圖紙卻揭示了櫻花國造船工藝的核心。
水密隔艙技術和獨特的龍骨結構,雖然粗糙,但理念卻很超前。
大明的福船雖然堅固。
但船艙是整體聯通的,一旦一處破損,整艘船都岌岌可危。
而這種水密隔艙,卻能將船體分割成一個個獨立的出來的。
只要不是被連續命中,就算破了幾個艙室,船也不會立刻沉沒。
“蠢貨。”
江澈低聲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櫻花國人守著寶山卻只會造出安宅船這種蠢物,還是在笑朱高煦有眼不識金香玉。
或許,兩者都有。
他將圖紙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提筆。
在另一張白紙上迅速寫下幾行字,畫了幾個潦草的結構示意圖。
它有著福船的堅固船身,沙船的平底設計以適應近海。
完美融入了櫻花國的水密隔艙技術,并在側舷預留了遠超這個時代的兩層通長的火炮甲板。
這是一個縫合了所有優點,并加以強化的怪物。
他將這張紙折好,連同另一封密信,裝入一個新的皮筒。
“派人,立刻送去天津衛的三號船塢。”
江澈將皮筒遞給暗衛:“告訴那里的工匠,暫停手上所有的活,全力研究這個,另外,回復漢王殿下。”
江澈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就說,他的海軍陸戰隊,名字不錯,但五百人太少,至少要五千,錢不夠,就讓他自己去櫻花國的國庫里拿。”
“告訴他,別總盯著櫻花國那幾座破島。”
江澈的目光,緩緩移向沙盤的邊緣,越過大明疆域,投向了那片更廣闊的海洋。
“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暗衛帶著信走了,不江澈卻沒有放松。
朱高煦在高句麗的連續大勝和勢力擴張,肯定會再次加劇了朝廷的猜忌。
幾天過后,如同江澈想的一樣。
應天府這邊彈劾已經達到了,朱棣身著一身玄色常服,面無表情地坐在御案后。
看著眼前那一摞又一摞奏折。
朱棣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開,目光掃過那些慷慨激昂的字句。
然后合上,丟到一旁。
再拿一本,再翻,再丟。
奏章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本疊著一本。
“怎么,你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