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一樁樁,甚至連接頭的暗號都寫得明明白白。
這哪里是審問,這分明是審判!
他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這人眼中。
“撲通!”
陳亨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他想求饒,可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
他身后那些降兵見狀,全都驚得站了起來。
一片嘩然,握緊了拳頭,卻又不敢上前。
燕王親衛們則齊齊向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
江澈低頭看著跪在地上,冷汗浸透后背的陳亨。
“看來,陳將軍對南軍的感情,很深厚啊。”
“不敢!江大人饒命!末將只是一時糊涂!”
陳亨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瘋狂磕頭。
“糊涂?”
江澈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個詞,隨即笑了。
“我喜歡糊涂人,因為他們容易看清現實。”
他向前一步,俯身在陳亨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你的后路,我已經替你都堵死了,你聯絡的那些人,現在大概已經在地府跟你那些沒來得及出生的后代喝茶了。”
陳亨的身體劇烈一顫,整個人僵住了。
江澈直起身,環視著那些驚疑不定的降兵。
“王爺有令,命我組建一支奇兵,深入敵后。”
“這支隊伍,九死一生。”
“但是,活下來的人,封妻蔭子,賞田百畝,賜爵一級。”
“你們的家人,暗衛司會派人保護起來,確保他們衣食無憂,若你們戰死,他們將由燕王府奉養終身。”
“當然……”
“若有人敢在戰場上動歪心思,那么他在北平的家人,會比他先走一步。我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恩威并施。
胡蘿卜加大棒。
最老套的手段,也往往最有效。
尤其是當這番話從一個剛剛證明了自己能掌控你一切秘密的人口中說出時。
降兵們的臉上,恐懼漸漸被渴望所取代。
爛命一條,搏一個封妻蔭子!
陳亨癱在地上,大口喘息,他聽懂了。
江澈給了他一條路,他沒有選擇。
“末將……末將陳亨,愿為江大人效死!愿為燕王殿下效死!”
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再次重重磕頭。
“愿為燕王殿下效死!”
他身后數百降兵,齊刷刷跪倒一片,吼聲震天。
“很好。”
江澈滿意點頭,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
他不再理會陳亨,轉身開始下達命令,聲音變得迅捷而冷酷。
“于青,章武,出列!”
“趙百戶,你帶二十名弟兄出列!”
一名燕王親衛百戶立刻領命。
“陳亨,點你麾下最能打的五十人!”
陳亨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開始點兵。
很快,一支由暗衛、親衛、降兵混編而成的小隊出現在江澈面前。
“從現在起,你們是一個整體。章武為隊長,趙百戶為副,行動中,一人犯錯,全隊連坐,一人逃跑,全隊皆斬!”
江澈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我的命令,是唯一準則,明白嗎?”
“明白!”
回答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肅殺之氣。
江澈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監督與配合,猜忌與依賴。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嚴苛的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