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靈凍瘡膏,三文錢一罐。”周望舒將木質小罐擺在渡口,特意露出罐底磁母井紋樣。
幾個腳夫湊過來,薄荷腦混著三七須的辛香還未在他們鼻間散開,五駕包鐵轱轆的鹽車碾過青石板,麻布縫隙里漏出的雪色結晶被朝陽照得刺目。
一腳夫突然指著對街驚呼:“漕運司的鹽車!”
周望舒轉頭時,一眼在人群里瞥見瞥見個熟悉身影,沈青墨左肩扛著滴血的麂子,右手倒提的獵刀正隨步伐輕晃。
他獵刀有意無意劃過鹽車麻繩,在車夫暴起發難前,他旋身錯步,刀背敲在對方腕骨:“這位大哥,鹽袋漏了。”
鹽粒滾過車夫新納的千層底,卻在距靴頭三寸處齊齊折返。
周望舒繡著忍冬紋的棉鞋尖正卡在石板縫隙間,晨風卷起她黛青裙裾的剎那,幾枚銅錢從腰間荷包滑落——叮叮當當滾向那團打著旋的鹽晶。
“小娘子的錢掉了!”車夫梗著脖子叫喊,五指卻成爪形探向鹽堆。
沈青墨的麂子恰在此刻砸進他懷里,溫熱獸血潑濺在麻袋暗紋處,洇出個殘缺的漕字。
鹽粒粘在銅錢眼上簌簌打轉,周望舒拎著裙裾蹲下時,黛青緞面恰巧籠住半片朝陽,她指尖捻起沾著鹽末的銅板,腕間銀鐲卻貼著石板縫輕輕一刮——磁石暗藏的凹槽已盛滿鹽晶。
“三文錢也是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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