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月茜姨的。”沈青墨的聲音依舊沙啞,但那份毀滅性的沖動已被強行按捺,轉化為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算計,如同淬了冰的刀鋒。“他想要亂,我們偏要穩如磐石。”他抬眼看向沈母,“娘,東西收好,您也歇著,舒兒,你盡力就好,今夜,大家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他最后幾個字說得極重。
沈母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也在陳月茜的分析中漸漸平息,被一種久經沙場淬煉出的、鋼鐵般的意志所取代,她重重地點了下頭,手在胸口按得更緊,仿佛那油布包已與她骨血相連:“放心。”兩個字,重逾千斤。
她目光掃過沈青墨蒼白的臉,帶著不容拒絕的嚴厲:“回炕上去,立刻!望舒,你看著他!”
周望舒立刻應聲,幾乎是半強迫地攙扶著沈青墨沉重的身體,一步步挪回里屋的炕邊。
沈青墨沒有再堅持,順從地躺下,只是躺下時,身體依舊繃得死緊,像一張引而不發的強弓,周望舒拉過薄被給他蓋好,指尖不經意劃過他緊握斷玉的手背,那冰冷的觸感和緊繃的肌肉讓她心頭又是一緊。
“給我看看。”周望舒低聲說,帶著不容置疑的醫生口吻,向他攤開手掌。
沈青墨沉默了一瞬,眼底的冰層似乎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最終還是緩緩松開了,那塊沾染了他體溫和汗水的青白斷玉,落入周望舒的掌心,冰涼的玉質讓她指尖微顫。
她湊近油燈,借著昏黃跳動的光線,仔細審視著那猙獰的斷口,燈光下,斷口邊緣除了那明顯的陳舊黑褐色污漬,玉質本身的紋理在斷裂處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細微的螺旋狀紋路,像是被某種巨大的、不規則的蠻力瞬間撕裂時留下的痕跡,與她記憶中任何自然斷裂或工具切割的痕跡都截然不同。
這紋路極其隱蔽,若非她刻意尋找,幾乎難以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