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院門閂落,將藥圃邊那如同毒蛇纏繞般的窺視感暫時隔絕在外,堂屋內,油燈昏黃的光暈搖曳不定,將堆積的藥材藤筐影子投在墻壁上,巨大而扭曲,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兇險。
周望舒背靠著冰冷的土墻,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指尖殘留的寒意和被毒蛇鎖定的粘膩感揮之不去,她下意識地將手在粗布衣襟上用力蹭了蹭。
藥材是搬回來了,但那個隱匿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聲音——“藥材果然在此”——卻像冰冷的鉤子,牢牢鉤住了她的心神。
危險,并未遠離,反而如同無形的網,正在收緊。
“娘,月茜姨,外面怎么回事?”一個低沉沙啞、帶著明顯虛弱感的聲音從里屋門口傳來。
周望舒心頭一緊,循聲望去。
沈青墨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衫,臉色蒼白如紙,一手緊緊按著胸腹間的傷處,一手用力扶著粗糙的門框,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顯然被驚醒了,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因劇痛而顯得有些急促,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即使在重傷虛弱之下,依舊銳利如鷹隼,瞬間穿透昏黃的燈光,精準地捕捉到了堂屋內彌漫的、幾乎凝成實質的緊張與肅殺,以及周望舒臉上未及褪盡的蒼白和眼底殘留的驚悸。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沾著夜露泥土的藤筐,最后沉沉地落在周望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