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再一次探了探他頸側的脈搏,指尖下的跳動比之前有力了些許,卻依舊細弱得令人心慌,她輕輕掀開被角一角,露出他胸前被厚厚繃帶纏繞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漬在月白的棉布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痕跡。
還好,沒有新鮮的血色滲出來,她無聲地吁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卻絲毫不敢放松。
堂屋方向傳來壓抑的、金屬摩擦的輕響。
沈母和陳月茜正在做最后的準備,周望舒悄然起身,放輕腳步走到門邊,透過半開的門縫望出去。
堂屋角落堆放的藥草藤筐散發著清苦的香氣,沈母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腰間盤著那根軟鞭,正將一把柄部磨得發亮的短匕插進靴筒。
昏暗中,她的側臉線條繃得像一塊冷硬的巖石,眼底翻滾著壓抑的、近乎實質的暴怒。陳月茜則沉默地擦拭著另一柄短劍的鋒刃,動作機械而冰冷,那雙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寒意,顯然林間那個“毒蛇”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依舊纏繞著她。
“娘,”周望舒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務必小心。濟世堂既然敢勾結外人下此毒手,必有倚仗,那‘毒蛇’手段陰狠,絕不可近身糾纏。”
沈母抬起頭,目光穿透昏暗,落在周望舒臉上。那眼神里的寒冰并未融化,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家里交給你了。”她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看好青墨,守好門戶,天亮后我去問問濟世堂的劉掌柜,他的良心是不是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