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林川別無選擇。
“青州衛”這個餌,王爺給的極妙。
他若是皺一下眉,說半個“不”字,便從此失去王爺的信任,只剩猜忌。日后他想做的和陳家有關的一切事情,都會因此而生變。
而他若是接了,前路便只剩兩條窄道。
敗了,便是橫尸韃子軍營,或是被王爺以“辦事不力”的罪名處置,一了百了,倒也干凈。
成了,王爺便會笑著給他披上“青州衛統領”的官袍。
那身袍子有多光鮮,就有多扎眼。
在旁人看來,這意味著他林川,徹底成了王爺的人,與西隴衛、與陳將軍,一刀兩斷。
一個曾在陳將軍麾下效命的家伙,單獨接了王爺的私令,還被封了能與老上司平起平坐的位置……這背后的意味,任誰看了,都會咂摸出背叛的滋味。
王爺這招,真是絕了。
既用“青州衛”勾著他往前走,又用這個位置,給他和西隴衛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
這盤棋,似乎在王爺手中滴水不漏,每一步都掐著他的命脈,逼著他往局里鉆。
成與敗,都逃不出王爺的算計。
走過平陽關,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林川笑了起來。
“王爺啊王爺,你再多算計,也算不出人心……”
他回頭望了一眼高高聳立的關隘,眼中露出一絲鋒芒。
再多的算計,能算得過他這個穿越者?
“我要讓你瞧瞧,什么叫……計中計!”
他回過頭,松開韁繩。
風雷像是揣透了主人的心思,猛地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劃破曠野,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身后立刻傳來馬蹄聲,胭脂緊隨其后,撒蹄子狂奔。
這匹紅馬向來如此,只要風雷邁開步子,它必定甩著美臀追上來。
也不知道是陸沉月管不住它,還是它與主人心意相通。
兩匹駿馬偏離官道,在無垠的曠野上肆意狂奔。
風雷的黑與胭脂的紅,像兩道劈開黃土地的閃電,引得沿途行人們紛紛駐足。
挑擔的貨郎忘了吆喝,趕車的老漢勒住了牛,連趴在母親肩頭的孩童都伸出手咿呀指點,叫好聲此起彼伏地漫過田埂。
這年頭,寶馬配英雄的景象,本就是最動人的風景,尤其風雷那匹黑馬,肩高足比尋常戰馬多出半頭,奔跑時踏起的煙塵都帶著懾人的氣勢,明眼人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正奔得暢快,林川突然瞥見遠處地平線上豎起的一片灰黃。
他心中一凜,猛地收緊韁繩,風雷應聲減速。
“怎么不跑了?”
陸沉月騎著胭脂追上來。
林川抬手示意她噤聲,目光緊鎖著那一片帳篷。
夕陽的光落在帆布上,映出帳篷頂上插著的幾面小旗。
顯然,對方也已察覺到他們,兩道人影迅速翻身上馬,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是韃子?”陸沉月眉頭皺起來。
“不像韃子……”
林川搖搖頭,視線落在來人的衣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