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羯兵圍在龐大彪周圍,有人砍斷了馬腿,他用力擲出手中的鐵锏,砸翻一人。
龐大彪揮斧砍倒兩人,肩膀中了一錘,一匹戰馬沖過,騎兵一刀劈開了拿錘子的羯兵。
龐大彪張大了嘴巴,呼喊著什么,朝他沖了過來。
瓢潑大雨拍打在臉上。
像是獄中受刑之后,迎面潑來的冷水。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父親最好的兄弟,拿著一份赦免令出現在他面前。
“遠山,只要你愿意跟著我,我就幫你還陳家清白,洗凈冤屈。”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天的陽光透過牢房的小窗照進來,落在他身上。
他以為終于看到了希望。
接下來的十幾年,他率領西隴衛,一路征戰。
父親的鐵锏在他手中,幾乎攻無不克。
整個北疆,流傳著“鐵鞭陳”的傳說。
可他漸漸明白,自己不過是鎮北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便見不到家人了?
好多年了啊……
娘啊,孩兒不孝!
但——
沒!給!陳!家!丟!人!!!
“殺——”
一聲怒喝從陳遠山喉嚨里炸出,鐵锏砸向羯衛將領。
那將領舉著重刀抵擋,被鐵锏砸得后退兩步。
四周長槍、大刀、大斧蜂擁而來。
陳遠山揮舞著鐵锏直撲過去,羯兵手中的兵刃瞬間被砸飛數柄,手臂被砸斷,肩膀被砸扁,頭顱被砸開,兩人飛了出去,一人被直接砸扁,陳遠山的身影如山岳一般朝中軍大帳沖了過去,腳下踏出雷霆般的步伐。
而在身后,十數名親衛也紛紛棄馬,沖了上來。
龐大彪幾乎陷入了瘋狂。
手中大斧不要命地砸砍著,已經分不清砍翻了多少,砸爛了多少,只知道一個羯兵倒下,又有一個攔在身前,距離將軍始終有兩三步的距離。一名羯衛千戶掄著雙錘沖向將軍,龐大彪怒吼一聲,拼著中了兩刀,沖了上去。
“你找死啊——”
距離驟然接近,一斧劈了過去。
那千戶反手一錘,“當”的一聲,兩人各自后退一步,又沖了上去。
“當當當當當——”
兩人飛快地劈斧掄錘,龐大彪雙目血紅,帶著無盡的殺念,一斧格開對方的重擊,一個頭槌砸了過去。地面血水飛濺,空中血肉翻卷,那千戶被一頭撞在鼻梁上,眼前頓時模糊,眨眼間,龐大彪“啊呀呀”一聲嘶吼,大斧從下而上,將那千戶轟然砸起,碎在半空。
視線中,將軍又前進了四五步。
大量的羯兵沖了過來。
數里范圍內,西隴衛、陌刀營、連弩營幾乎將整座羯衛大營分成了多個交戰區,誰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在其中,只知道從兩邊沖襲而來的滾滾殺意,依舊在將戰線不斷向前推進。
“殺啊——!!!!!!!!!!”
陳遠山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知覺。
他的眼中死死盯著中軍大帳那兩名身穿亮金戰甲的大將。
那不是西梁軍該有的指揮使制式。
而是和韃子相近的——
萬夫甲!!
陳遠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鐵錘,一锏一錘如入無人之境,砸開眼前阻擋的一切。
對方一名萬夫長手中拿過一把鐵弓,張弓搭箭,朝他射來。
他“當”的一聲格開,第二三箭接踵而至。
肩膀被一股大力撞開,龐大彪后背接住兩箭,一口血噴出。他借勢將大斧掄圓,狂吼一聲,斧頭全力投向中軍大帳,鐵刃旋轉飛舞,徑直劈開了一道通路。
“將軍!彪子助你——!!!!!!”
龐大彪拼盡全力,將陳遠山猛地推了一把。
“殺——!!!”
如大鵬展翅。
亦如泰山壓頂。
陳遠山身體陡然躍起在半空。
“父親!”
“看著我——!”
手中錘锏高高揚起,攜雷霆萬鈞之勢,朝那兩名金甲將軍,劈天蓋地砸了下去。
陳家鐵锏!
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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