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自然也不好失禮,忙拱手躬身:“我溫羽凡不過是個落魄江湖客,走投無路才來投奔,哪能讓戴家主這么客氣對待呢。”
戴宏昌卻一副熟絡姿態,仿佛兩人已是多年故交。
才照面便一把攥住溫羽凡的手臂往內廳帶,掌心的力道裹著熱絡溫度:“溫先生這話可折煞我了!京城多少世家大族想請您喝杯茶都求不得呢!走走走……別站在門口客套,咱們去餐廳邊吃邊聊。”
江湖中人初次相見便肢體接觸,十有八九藏著暗中較力的試探。
溫羽凡被拽得向前半步時,全身經脈已暗自運轉戒備,然而除了對方掌心傳來的灼人溫度,竟未察覺到半分內勁波動。他暗暗松了口氣,任由對方引著前行:“戴家主太過客氣了。”
戴宏昌的金表鏈在日光下晃出刺目光斑:“誒,別叫什么家主,太生分了,我比你虛長個幾歲,溫先生要不嫌棄,叫我一聲戴哥就行。”
溫羽凡目光微閃,旋即爽快一笑:“啊?這……那好,那就麻煩戴哥了。”
戴宏昌朗笑出聲:“誒,那以后我可就喊你溫老弟啦!”
溫羽凡含笑回應:“這個當然可以。”
霞姐、金滿倉和李玲瓏跟在兩人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無措,插不上話也不好竊竊私語,只好默默跟隨。
說話間,眾人已隨戴宏昌步入餐廳。
鎏金水晶燈下,長形餐桌鋪著雪白羊絨桌布,銀質餐具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
戴宏昌伸手虛引,笑容可掬地將溫羽凡讓至主賓位:“老弟你坐這兒。”
轉而又揚聲招呼其余人,肥厚的手掌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你們也不要客氣,隨便坐,當回自己家一樣。我這里沒那么多規矩的。”
霞姐等人還是有些拘謹,不知道坐哪里好,倒不是沒見過世面,只是他們是帶著目的來的,此時受到熱情招待反而有些不自在。
霞姐指尖輕捏著袖口,目光掃過桌面上擺放的波爾多紅酒杯,唇角微抿。
金滿倉喉結滾動,盯著餐盤里造型精致的開胃小點,肥碩的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緊了褲管。
溫羽凡察覺到席間的氛圍有些緊繃,便是伸手輕叩身旁空位的雕花椅柄:“霞姐,你坐我旁邊吧。”
霞姐抬頭看向溫羽凡的雙眼,從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讀到了幾分安撫,便輕輕頷首,緩步上前落了座。
金滿倉見狀,忙不迭拽著李玲瓏在末席坐下,屁股下的皮質椅面發出一聲悶響。
眾人尚未坐定,戴宏昌已轉頭吩咐短發少女:“小柔,去把云華和絲絲叫下來——今日溫老弟登門,他們做小輩的哪有不拜見的道理?”
短發少女微微垂首回應:“是,我這就去請少爺和小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溫羽凡忙抬手虛攔:“不用這么麻煩了吧。”
戴宏昌大笑拍桌,金表磕在水晶杯沿發出清響:“可不是我逼他們來!那兩個混小子早就在我耳根子底下念叨‘想見識溫先生風采’了。要是知道我沒叫他們,怕不是要掀了這屋頂!”
溫羽凡聽他說得直白,便不再推辭:“哦,既然這樣,那就……”
“好了,先別管他們了。來!先敬諸位貴客!”戴宏昌舉杯過眉,琥珀色的波爾多紅酒在杯中晃出漣漪。
眾人忙不迭跟著舉杯。
戴宏昌仰頭將紅酒一飲而盡,肥厚的手掌拍著餐桌直響:“都別愣著!動筷子動筷子!嘗嘗這法式鵝肝——廚子是我花大價錢從巴黎麗茲酒店挖來的!”
他夾起一塊鵝肝放在溫羽凡餐盤里,金表鏈在水晶燈下晃出刺目光斑:“在我這兒就痛痛快快吃,扭扭捏捏的,當我戴家是龍潭虎穴不成?”
眾人雖仍有些放不開,卻也難違盛情,刀叉輕響間各自取了食物。
霞姐的銀匙碰到碗沿,發出細碎的叮當聲,她垂眼盯著碗里的松露湯,匙尖在湯面劃出幾圈漣漪。
李玲瓏握著刀叉的指尖泛白,盯著盤中用食用金箔點綴的分子料理,像拆解機關般細細切割成均等的小塊。
最顯眼的當屬金滿倉——他直接用叉子叉起一整塊五分熟牛排,油花順著叉齒滴在桌布上,張大嘴咬下時黑椒汁液濺得滿臉都是。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真香”,腮幫鼓得像塞了兩個核桃,肥厚的手指還不忘去夠烤羊排。
惹得李玲瓏皺眉遞來餐巾:“金胖子,你屬豬的?能不能注意點吃相?”
戴宏昌見狀,伸手指著金滿倉大笑:“哈哈!這兄弟對胃口!吃飯就得這么痛快!像你們這些斯斯文文的,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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