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月剛剛有個好心情。
想著這個男同志剛剛在黃桂芳面前替自己說話,是個明辨是非的。
沒想到這個男同志還是對她有偏見。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又冷又生氣,“謝團長,既然你要這么誤會我,剛剛在芳姨面前你還不如不替我說好話。”
給一顆糖,又打一巴掌。
這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又干脆利落道,“謝團長,以后我的事情,你還是少管的好。”
說著,牽著安安寧寧又要走。
謝中銘伸手一擋,“喬同志,我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孩子好。”
“謝團長,請問你以什么立場和身份,說這些為我好的話。你這樣,只會替我招來更多的閑話,惹來更多的誤會。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這帶著濃濃火藥味的語氣,嗆得謝中銘胸口又堵又悶。
他堵著小院前的木門,手指緊緊攥著門上的木頭。
一根釘子刺入掌心,倒比胸口那點鈍痛感更實在一些,可是他仍舊攔著門,沒讓母女三人走出去。
他只問最后一句話,“喬同志,你是不是很想替安安寧寧找個爸爸,很想重組一個家庭?”
其實,喬同志也沒什么錯。
她死了男人,一個人帶著安安寧寧,寧寧生病了每個月藥費不便宜,她一個女同志承擔這么多,過得實在是辛苦。
無數次不辭艱難困苦的頑強模樣,映在腦海。
她在山唐村抗震救災,她沖到鄧教授面前用小身板擋槍擋彈。
想到這些年她風里雨里……謝中銘胸口像是被捆了一根麻繩,又被細繩勒緊,心里全是一圈一圈的心疼。
這句話,喬星月沒有回答。
她本來想跟謝中銘說,她已經得知她男人沒有死,還活著的消息。
可是怕跟這男人說了以后,她往后一旦跟男同志有什么接觸,他又要有更深的誤會和偏見,索性一個字也不正面回答,“我給安安寧寧找不找爸爸,謝團長也管不著。”
說著,喬星月推開謝中銘的手臂,拉開門,帶著安安寧寧走出去后,頭也不回。
留下手被扎流血的謝中銘,站在晚霞滿天的小院里,眸色晦暗。
門上的釘子早就扎進了謝中銘的皮肉里,剛剛喬星月那一推,扎得更深。
手指滴著血,可謝中銘卻垂了手,望著母女三人離開的方向,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那晦暗不明的眸色里,像是被烏云遮了個嚴嚴實實,沉沉的,辨不清里面的情緒到底是失落還是別的什么。
只有那翻涌的情緒,深得化不開。
像是積了雨的天空,壓得人胸口發悶。
是啊,他以什么立場和身份過問,他根本沒資格管。
堂屋門口站著的鄧盈盈,瞧著謝中銘手指扎流血了,跑出來,抓住他的手,“中銘哥,你流血了,我進去給你消一下毒。”
“不用你管。”謝中銘冷冰冰地揮開鄧盈盈。
鄧盈盈蜷緊手指,看著謝中銘冷冷冰冰的背影,就要哭出來。等謝中銘進了堂屋,又望向喬星月帶著孩子離開的方向,那里已經瞧不見她們母女三人的身影了,可是鄧盈盈卻恨極了——喬星月,都是因為你!
夜半。
謝中銘從下鋪爬起來,打了手電筒,拿出紙筆。
那張白紙紅格線的公文紙上,躍然出現幾個遒勁有力的字——離婚申請報告!
這字間的力道,和謝中銘的人一樣,工工整整,充滿了力量。
身后,床上鋪的謝明哲,探出個腦袋,瞧了瞧。
四哥打著手電,趴在書桌前寫啥呢?
謝家在單位分的宿舍,雖是四室一廳的,但是黃桂芳和謝江一間,奶奶一間,鄧盈盈一間,剩下的一間,只能是謝中銘和謝明哲一起擠一擠,弄了個上下鋪。
如果遇到謝家老三從別的部隊回來,要么謝明哲去宿舍,要么謝中銘去。
而謝家老大老二,各自結婚成家了,組織上另外分了別的婚房。
上鋪的謝明哲不瞧不打緊,這一瞧,瞧見四哥寫的是離婚申請報告,心突然咯噔一下,緊緊一提。
四哥為啥要打離婚報告,難不成是因為星月。
見謝中銘寫好離婚申請,關了手電,起身,謝明哲趕緊把腦袋縮回去,假裝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早,謝中銘比平時早起半小時,拉著父親謝江一起,沿著大院那條種滿紫花泡桐樹的小道,跑了幾圈。
半小時的晨跑下來,謝中銘胸膛的衣衫浸滿汗水。
滴著汗的胳膊上,每一寸肌肉線條,都爆發著濃濃的男人荷爾蒙,以及他強勁的力量。
他抬手,擦了擦汗,半小時跑下來,他卻氣也不喘一下,對著謝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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