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接過奏折,快速看了一遍,眉頭微蹙。
“陛下,武舉事關重大,臣資歷尚淺,恐怕難以勝任。”
皇帝一笑:“你怎么還自謙起來了?你能帶領將士們頻頻勝仗,區區一個監考武舉的責任,怎么就做不到?朕說你能勝任,你就能勝任。”
“你在軍中的威望,無人能及,這次武舉,朕要選拔的是真才實學之輩,而非世家紈绔,你來做這個主考官,再合適不過。”
皇帝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將一個燙手山芋塞到了她手中。
歷來武舉,看似為國選材,實則多是世家大族為那些前途無望的子弟開辟的另一條捷徑。
弓馬騎射,兵法韜略,不過是塊遮羞布罷了。
多少紈绔子弟,平日只知走馬章臺,斗雞走狗,待到武舉之時,靠著家族打點,門路疏通,便能輕松混個一官半職。
先入朝廷,再圖后計,已是心照不宣的慣例。
其中真正有才學者鳳毛麟角,多是些濫竽充數、資質平庸之輩。
于軍中無益,反倒占著位置,阻塞了寒門才俊的晉升之途。
如今聽皇帝這語氣,是要借此番武舉,打破陳規,嚴格選拔真才實學之人。
這看似是莫大的信任與權柄,實則卻是將許靖央推到了風口浪尖。
要知道,京城世家盤根錯節,關系網密不透風,動一家便可能牽動全身。
這主考官的位置,哪里是榮耀,分明是一張得罪人火椅!
如何平衡各方勢力,如何甄別真假才干,如何在皇權與世家之間找到那微妙的平衡點,都要考慮。
這里面的水,深不可測,門道萬千,一步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何況許靖央剛被封為昭武王,又上了太廟,私底下有多少人看她不順眼,還未可知。
皇帝這么做,既是利用她軍中威望來推行新政,更是一種牽制。
可想而知,監督了武考,不知得罪了多少京中權貴,再去幽州,天高地遠,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如此,只能更加倚仗皇恩。
想到此處,許靖央心底一片清明。
這京城,果然是想離開,也未必能輕易抽身。
短短的瞬息,許靖央已經想清楚了,她正要推辭,皇帝卻抬手制止。
“此事就這么定了,待武舉結束,你去幽州的事,朕自然會考慮。”
話已至此,再無轉圜余地。
許靖央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須臾,她躬身領命:“臣遵旨。”
“昭武啊,”皇帝身子微微前傾,神情帶著幾分屬于長輩的關切,“你年紀也不小了,終日忙于軍國大事,可曾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心中有沒有大致的人選標準?”
許靖央心頭一頓。
皇上果然要用她的婚事來做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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